她回憶起這個特殊的日子。
是她的生日。
連她自己都淡忘了的,自己的生日。
第5章
重新回到對話框,葉予音敲下一句話:【明天下午還有音樂會,南哥哥會來嗎?】
還沒等她退出,南斯嶼的消息便已經發過來:【會。】
他回復得堅定,沒有半點猶豫,葉予音笑了笑,發了個表情包後才返回查看其他消息。
她列表的好友並不多,平時習慣聊天的人更少,除了南斯嶼外,余洛知也發了消息問她在做什麼,她簡單聊了幾句,最後將目光落在最後一條未讀信息上。
孟冬染:【恭喜你,這場演出沒有白參加,以後應該能有很多演出機會。】
孟冬染是一個鋼琴機構的老闆,兩年前葉予音來到京城上大學,在學校附近找了家機構當鋼琴助教勤工儉學,孟冬染一直很照顧她,她能如願參加這場音樂會也離不開她的幫助。
看見這條消息,葉予音不明所以:【怎麼了?】
孟冬染:【你一個晚上都沒看新聞呢?晚上到場的媒體很多,你彈琴的片段被發布到網上,反響還不錯,有越來越多人看見你了。】
她同時發了條連結,葉予音快速瀏覽,是晚上的音樂會她獨奏部分的視頻,話題的熱度比她想像中更高,有些營銷號甚至直接為她打上『仙女』的頭銜。
更有些人評價她彈琴時很像蒲公英,隨著鋼琴鍵飄蕩,卻美到不忍觸碰。
但實際上,這條熱搜以及晚上那短短几十秒鐘的獨奏並不是為了她而準備的。
那本來是資本家為了任詩韻鋪好的路,卻沒想到來的人是她,讓她陰差陽錯得到了這一切。
孟冬染:【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樂團嗎,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以後或許能去到更高的舞台。】
葉予音:【我沒想那麼多,先好好完成這幾日的演出再說。】
放下手機後葉予音仍置若罔聞,本就不是她的東西,無權無勢的她也沒有出頭機會,今天運氣好能奪得這一切,明天就有可能被打回原形,這種事情她太熟悉了。
房間內仍然充斥著各種聲音,連耳機裡頭的音樂都蓋不住,葉予音盯著天花板放空自己片刻,隨後起身洗漱。
從浴室出來後酒意總算沒那麼濃,室內的人已經離開,此刻僅剩她一人,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這種狀態最讓她覺得舒服。
她並不在意同房間的人都去了哪裡,直接關了燈,拖著疲憊的身軀重新躺在床上,任由困意填充。
在入睡前,她滿腦子都是晚上與南斯嶼相遇的瞬間,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雪松香勾著她的靈魂,直接將她拉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是在8歲時見到的南斯嶼。
那天她的父親賭博輸了錢,回家發瘋打母親,母親便將父親的怒氣轉移到她身上,兩人發泄似的打她,她被打怕了就往外逃。室外下了雨,地上泥濘,她摔了一跤,但顧不上疼,被家暴的恐懼讓她只能不顧一切往前跑。
她就這麼闖入南斯嶼的懷裡,當時害怕極了,用一雙滿是泥土的手緊抓住他,無助的苦苦央求:「救救我。」
實際上她沒抱什麼希望,因為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現,所有路過的人只會丟給她一個嫌棄的眼神,用力推開她,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但是南斯嶼不一樣,他將她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軀替她擋住危險,成了她那個時候唯一的希望。
後來他獨自帶她走遍所有法院,見過無數律師,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官司,直到成功將那對家暴的父母送入獄。
她因此沒有了家,但也是南斯嶼給了她另一個家,那裡沒有毆打與恐懼,只有溫暖與寵愛。
那幾年南斯嶼的父母在外創業,他們兩人從此住在一起,相依為命。南斯嶼悉心照顧著她,將她從恐懼中拉出來,教她生存、學習,在得知她的鋼琴天賦後日夜督促她練琴,一點點把她帶大。
就這樣,他照顧了她四年,給了她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間,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但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葉予音的父母出獄,法律要求她必須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分開的那天跟相遇時是一樣的天氣,下著暴雨,她狼狽的躲在南斯嶼身後哭喊著不願離開,南斯嶼始終沒敢直視她的眼睛,手上殘忍的掰開了她的手,親自將她送回到那個地獄裡。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晚上,她的親生父母把她打暈,連夜帶著她離開那個小城市,徹底切斷她的所有幸福。
以後,黑暗、麻木再次環繞在她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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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予音一直有睡眠障礙,但這一晚竟很快睡著,在夢裡仿佛能抓住那股令她放鬆的雪松香味,也回到了在南斯嶼身邊的那四年。
但這種美好終是被一陣刺眼的光亮打破。
緊接著傳來極其尖銳的笑聲,是視若無人的,不加掩飾的吵鬧,將她活生生從夢鄉中拉出來。
她被吵醒了。
半眯著眼睛調整許久才能適應面前光亮,再往前掃了眼,那幾位消失許久的室友回來,在明知道她在睡覺的情況下還在大聲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