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邇盯著屏幕上的消息看了片刻，試圖想像出屏幕後那個人此時的神情。
是了，她明明之前就已經猜到了賀書辰其實是在等她的一個態度，所以才遲遲沒有說出那句話。
可如今，這些顧慮和障礙都已經不在了，她還在等什麼呢？難不成要讓賀書辰再接下去一直猜她的想法麼？
以前似乎總是他在主動，那今天，也換她朝他走一步吧。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懸了兩秒，然後刪掉了原本想說的話，重新輸入：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新娘手中的那一小捧花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在聚光燈的映照下下宛如一顆墜落的流星，最後落在了一個座位靠近舞台的賓客手裡。
舞台上的新人在主持人的引導下開始相擁親吻，滿場歡呼聲和飛揚的彩帶里，顧星邇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所有的遲疑和猶豫都在這一刻褪散了。
……
夏夜的江風裹挾著暖意拂過行人，遠處跨江大橋的霓虹燈帶在夜色中明明滅滅，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像一條流動的星河。
賀書辰和姜競停並肩在江邊散步，腳下是木質棧道發出的輕微吱呀聲。
「你能不能別每隔三秒就看一次手機？」姜競停叼著冰棍，斜眼瞥賀書辰：「說好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你這樣合適嗎？」
賀書辰沒理他，拇指在屏幕上無意識地滑動，刷新著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他發的那句【怎麼一直正在輸入中？】——顧星邇已經將近十分鐘沒回了。
「還沒在一起就這樣了，」姜競停把冰棍棒精準地投進垃圾桶，調侃道：「那以後真談上了要戀愛腦成什麼樣啊小書？」
他話音未落，賀書辰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賀書辰劃開鎖屏，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句：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他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一瞬間，耳邊姜競停的絮叨、遠處輪渡的鳴笛、甚至江邊其他行人的聊天聲，都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這一刻忽然跳得極快，像是要撞破胸腔。他喉嚨發緊，連帶著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了。
她說，要不要做她男朋友。
沒有問號，是肯定句嗎？
可是怎麼讓她先說了呢？
這個認知讓賀書辰覺得自己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他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微微發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復。
「哎，」姜競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幹嘛呢？」
賀書辰猛地回過神，指尖在屏幕上飛快地敲下一個【要的】，然後等發送出去後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
姜競停狐疑地湊過來：「她給你發什麼了？人都看傻了……」
誰知賀書辰反手熄了屏，避開姜競停的眼神道：「等下老薑，我打個電話。」
他撥通顧星邇的語音，聽著漫長的等待音，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攥緊了欄杆。江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了他微微沁汗的額頭。
然而電話被掛斷了，一條新消息彈出來：—儀式還沒結束，不方便接
賀書辰深吸一口氣，回了個【好】，然後盯著屏幕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一下。
「走吧。」他轉身走回姜競停身邊，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會兒他的嘴角還掛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怎麼說？」姜競停見他電話明明也沒打通，不知怎的回來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哼。」賀書辰哼笑了一聲，沒說話。
姜競停莫名其妙：「笑這麼春心蕩漾的，怎麼著，難不成你們還在一起了？」
他本是隨口胡掐，誰知賀書辰竟然沒有否認——姜競停愣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勁，隨即追問道：「臥槽真的假的？！」
賀書辰輕咳了兩聲終於找回了聲音，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靠？！來真的啊臥槽……」姜競停有些語無倫次，「語氣助詞」一個接一個地來：「你下午不是還說要等開學的時候再說嗎？怎麼晚上這麼快……」
說到這兒，姜競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一把勾住賀書辰的脖子質問道：「你讓人家女生先表白？！賀書辰你什麼廢物啊？」
賀書辰掙開他，眼角眉梢間卻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