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排在自己前面的幾個人已經面色如常地在聊天,好像剛才那陣聲響是她一個人的錯覺一樣。
豈料她剛轉回頭,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次沒來得及等她再回頭,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了。
「——!!!」
驚呼音效卡在了喉嚨里,顧星邇踉蹌著被人用力地拽進了旁邊的教室。
隨即她的腰際撞在上身後的桌沿上,顧星邇毫無防備,又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空桌子承受不住突如其來地衝擊力,「咿呀」一聲響然後也跟著一起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好在冬季校服很厚,痛倒是不至於,就是這動靜屬實有點太大了。
可還沒等她回過神,門又被那人「啪」得一聲被關上,一瞬間,外界所有的光線和聲響都被隔了出去。
昏暗的光線里,她驚魂未定地抬眼看向面前造成剛剛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可那少年呼吸微亂,目光灼灼,正怔怔地盯著她看。
顧星邇的瞳孔急劇收縮,不知為何,她覺得賀書辰此刻看她的眼神好像和以前都不太一樣,似乎帶了點不易察覺的侵略性。
於是她那句原本已經要脫口而出的「你有病嗎?」,在看清眼前人的臉之後,又忽得剎住了。
昏暗之中,少年的呼吸近在咫尺。
晨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他卻逆著那些透進來的微光。他的下頜線繃得很緊,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青黑,眼尾還泛著異常的淺紅色,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他一隻手還扣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側的桌沿上。
「賀書辰……」顧星邇愣了半霎,回過神時卻下意識地喊了少年的名字,可聲音卻比想像中要輕,似乎還有點發抖。
可賀書辰沒有答應,只是盯著她,眼神複雜得讓她心尖發顫。
水杯還抱在顧星邇的懷裡,杯壁卻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而貼在賀書辰校服的拉鏈上。
「顧星邇。」賀書辰的聲音有些發啞。
顧星邇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賀書辰在叫她——好像這是賀書辰第一次正式叫她的名字,以前他總是之間上來和她打招呼或者說話,叫名字這個步驟都省略了。
就是沒想到第一次聽他叫她名字,是這樣的場面。
她於是很呆地點了點頭:「怎、怎麼……了。」
「怎麼了?」賀書辰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都要走了,還不說麼?」
顧星邇的心跳陡然加快。
窗外,風吹動香樟樹的枝葉,偶爾傳來「沙沙」的聲響。外面排隊接水的人的交談聲也不見了,可能是已經走了,也可能是因為隔著門板穿不進來。
她感知不到外面的任何東西,在這個昏暗的教室里,他們的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你先鬆手。」顧星邇動了動手腕,故作鎮定:「問就問,幹嘛動手動腳的。」
賀書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冒犯,連忙鬆了手退開一步:「抱歉。」
顧星邇扭了扭手腕,反問道:「那你一整個星期都不在教室里,我和誰說呢?再說林讓也不是告訴你了嗎?」
賀書辰被她前半句噎了一下,一時沒找出破綻,只好反駁後半句:「那能一樣嗎?那你為什麼主動和他說,不和我說?」
說到這兒,他剛剛穩了點兒的情緒一下子又用了上來,他突然覺得眼眶發酸,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哀:「難道每次都打算那樣不告而別嗎?」
顧星邇看著他發紅的眼眶,不忍心一般移開了視線:「不、不是,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書辰打斷了:「沒想好嗎?那怎麼那天早上突然換一邊和林讓說話呢?而且現在都要走了,怎麼還和我只是說沒想好呢?」
他逼近一步:「那我在你這裡,到底算什麼呢……」
顧星邇猛地抬頭,卻撞進了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裡面的情緒太複雜,像是暴雨前暗沉的海面,看似平靜卻又暗潮洶湧。
她突然意識到,其實賀書辰在意的可能不是她要離開這個事實,也不是因為她告訴了林讓才生氣,他只是在等她親口告訴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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