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邇笑著點頭。
她和陳亦欣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之前的那件事一開始如果不是因為怕賀書辰因為她受影響，她可能也不會很在意。
顧星邇本來就很少因為別人產生什麼很大的情緒起伏，何況說來說去
陳亦欣其實也就是性子太直了點，別的也沒什麼。
「那我等會兒幫你化妝。」陳亦欣也笑著回應。
顧星邇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口拒絕，卻被打斷了。
「為什麼不啊？我們都化了，不是說好等會要一起合照嗎，化了妝更上鏡一點，而且運動會學校根本不管這些。」陳知梔脫口而出。
恰好上一個女生已經弄好了，她於是趁機一把把顧星邇按在了椅子上：「陳晚今天下午有項目都沒拒絕誒。」
顧星邇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剛剛的言行似乎有些過於矯情了，也不知道在彆扭什麼。她於是她乖乖地坐著，沒再說什麼了。
陳亦欣拿起化妝棉，熟練地在手背上蘸了點粉底液：「我先給你打個底，你把眼睛閉上。」
顧星邇乖乖地閉上眼睛，隨即一陣冰涼的觸感從額頭處襲來，然後慢慢地在她整張臉上蔓延開來。
後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
賀書辰單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姜競停身後走進教室：「你快點。」
姜競停毫不在乎地把校服外套往他手裡一塞：「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幫我那一下——誒，她們在幹嘛啊？」
「和你什麼關係？趕緊找飯卡。」賀書辰拎著衣服，靠在身後的門框上。只是他雖然嘴上嗆著姜競停，但聞言還是順著姜競停的目光看了過去。
可他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隨便一瞟，卻在看到顧星邇的瞬間，移不開眼了。
教室里很吵，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姜競停還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箱倒櫃地找飯卡，看樣子沒個一時半會兒是找不著的。
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正乖乖地仰著臉，看起來有些拘謹。
她對面坐著的另一個女生拿起了一支黑色的、有點像毛筆的筆，隨即在她的眼尾處拉出一條很細的弧線。
燈光落在女孩的臉上，讓她那精緻的五官更加清晰地呈現在了少年的眼前。
只是大概是沒有塗口紅的緣故，她的嘴唇看起來有些蒼白，莫名地透露出幾分破碎感。
賀書辰看得愣了神，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就連他原本靠在門框上的背，也在不知不覺中繃直了。
姜競停翻遍了整個抽屜，最後終於在兩本書的夾縫見找到了飯卡。他正打算叫賀書辰，回頭一看，卻發現賀書辰傻站在後門，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剛剛那群女生的方向。
他於是也往後排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那個扎著馬尾辮坐在椅子上的女生。
姜競停不用動腦子都知道這個女生是誰了，他靈機一動，忽然想調侃一下賀書辰。
於是姜競停沒出聲，神不知鬼不覺從前門出了教室，沿著走廊欄杆繞回到了後門，一聲不吭地在賀書辰身後站定。
不出所料，賀書辰完全沒注意到他。
姜競停在心中暗自搖頭，果真是色令智昏，然後也順著賀書辰的視線看了顧星邇一眼。
然後他也愣了一下——別的不說，漂亮是真的漂亮，也難怪能把這小子迷成這樣。
姜競停很快收回目光，然後湊到了賀書辰邊上：「她化完妝真的還蠻好看的嘛。」
「本來也很好看。」賀書辰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隨即他忽然意識到剛剛和他說話的人是姜競停，緊接著又反應過來對方是故意這麼說的。
賀書辰忽然沒由來地覺得有點羞恥，好像自己心裡那點隱秘的情感被別人窺視了一般。
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耳根也有些發燙了。
最終，賀書辰有些彆扭地轉過了臉，生硬地轉移話題：「……她們化妝幹什麼。」
姜競停艱難地憋著笑：「拍照啊，還能幹嘛。你沒看見我們班那麼多人都帶了相機嗎？都高三了，誰不想畢業前留點紀念啊。」
說完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開口道：「想不想和兄弟我拍個照留念一下啊？我記得文藝委員還有好幾個女生都帶了拍立得，要不我也去借一個？」
賀書辰聽出了姜競停的言外之意，可剛剛的尷尬勁還沒散去，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佯裝出平時的樣子：「別纏。」
然後他的眼神無意識地又飄向了顧星邇的方向。
這會兒陳亦欣已經在給她塗口紅了——染著紅色的棉簽在顧星邇的上嘴唇擦過，她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於是下嘴唇也染上了淺淺的紅色。
和她……拍照嗎？
賀書辰無端地想著。
風吹著走廊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可他卻只聽見了自己嗵嗵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