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說,別人還是有可能知道。
顧星邇想起通校第一天那個早上陳知梔和她轉述的陳亦欣的話:「她爸媽送她去補了那麼多課、那麼努力考得也沒多好啊……」
是這樣的,雖說這話說的是難聽了點兒,但其實也沒錯。
只是噴一下她也就算了,帶上父母她就不樂意了——可她還是要面不改色地聽完,然後若無其事地應對。
想著有些人的話聽聽就過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可到頭來還是覺得是自己的無能讓父母蒙羞。
……
正因如此,她剛剛想都沒想就把真實原因告訴賀書辰的行為,連她自己都覺得反常。
顧星邇知道自己那是下意識行為。
可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這樣信任了……
—?你發什麼了
顧星邇看著新發來的信息,匆忙地回了個「打錯字了」,然後在「不想去」和「有事」兩個理由之間徘徊了一會兒,最後私心作祟,還是選擇了前者——
她心裡的確沒什麼想出去玩的欲望。
這麼回,至少沒有騙他。
對面很快回了過來。
—噢
—那我也不想去
寥寥數字卻女孩看得心尖一顫。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賀書辰這話是特意講給她聽的——是因為看出來這個理由是編的了嗎?
也是。
她說的這樣不走心,誰都看得出來吧。
還有前面撤回的那條消息,簡直是欲蓋彌彰。
顧星邇後知後覺地才想起來去班級群的接龍里找賀書辰,卻發現他真的沒有參與接龍。
那四個人里,不只有她。
還有賀書辰。
意識到這點,顧星邇忽然感受到了一絲慰藉,讓她能夠短暫地將剛才的那點憂慮拋之腦後。
至於他說這話究竟是因為什麼……
她忽然覺得也沒那麼重要了——畢竟她已經得到了更珍貴的東西。
……
從國慶前一天雨停後,寧岸市的天氣突然開始回暖,一天比一天熱,甚至有一天達到了二十八度,街上又有了穿短袖的人。
顧星邇剛上完課回到家,正伏在書桌上看著窗外的晚霞發呆。
遠處的天際線泛著淺灰藍色,雲層縫隙間卻又漏出鮮艷的粉色霞光,將遠處高大建築物一側的玻璃幕牆也映成了淺粉色。
顧星邇假期的時光被切割成了一塊塊零散的碎片。
今天已經是放假第四天了,可連著上了好幾天的課,她卻覺得自己這假放不放沒什麼區別。
顧威和孟蓮昨天才回寧岸市,但是弟弟卻沒有跟著回來。
顧星邇以為他們是把他丟爺爺奶奶家玩了,可他們卻說已經給弟弟轉學了,反正他們很快也要回去。
顧星邇想著自己八歲的弟弟,覺得莫名從他身上看見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想來也是,父母的教育理念怎麼也不可能輕易改變,但她還是希望弟弟不要像她這樣。
至少不要活的那麼矛盾。
……
國慶假期的第五天中文,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洗盡了連日反常的悶熱,氣溫也跟著恢復了正常。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水珠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又很快被下一條水痕掩蓋。
顧星邇走進教室時,已經有不少人了。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假期的經歷。顧星邇在整理的東西的時候偶然聽到的幾句,都是在聊十月一號那天玩的劇本殺。
「星邇你來啦?!」陳知梔湊過來挽住了她的胳膊:「你沒來真的好可惜——劇本殺真的超有意思,就是我太怕了當時。」
陳知梔笑得很開心:「我和你講,我抽到的那個角色是反派的兒子,我一直都沒有懷疑扮演我『媽媽』的那個人……」
顧星邇沒接話,但是看她這麼高興,也還是跟著笑。陳知梔拉著她講了一會兒,又轉回去和別的女生接著聊了。
顧星邇第一次感覺自己被動地和所有人拉開了距離,卻又覺得這樣的感覺還挺新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