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扯過架子上的浴巾胡亂地擦了幾下頭髮，伸手去拿手機。
還沒被擦乾的發尾凝出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少年鎖骨上，有些涼，不過浴室里的悶熱氣息還沒散去，倒也還好。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微信圖標上的紅點看得他心跳快了半拍，他心裡有了猜測，卻還是壓不住那點竊喜——果然，是好友申請通過的消息。
鏡子裡的男孩子耳尖微微泛紅，不知道是被這熱氣悶的，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
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試圖擺出自己平常那副散漫的神情，卻發現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
……
餐桌上飄著飯菜的熱氣，母親正往他碗裡夾菜：「小書，今天都是你愛吃的菜。」
「嗯。」賀書辰壓著嗓子含糊地應著，以免父母看出什麼端倪來。
他拿筷子尖在米飯上戳出一個小坑，試圖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是餘光卻還是不受控制，有意無意地瞥向剛剛放在邊上的手機。
父親舀湯的小瓷勺碰著碗沿，發出「當」的清脆聲響：「聽你們班主任說，下周有化學競賽選拔？你怎麼想的？」
賀書辰心不在此，聞言一時沒回過神，夾菜的動作也跟著頓了一下，片刻後才說：「隨便考考唄，能上就試試看。」
「小書，如果不想就不用去，爸爸媽媽理解你，老師那邊你自己去說清楚就行。」母親說。
賀書辰聞言點了點頭，只是這次他們還真想錯了，他不是因為那件事出神，而是另有緣由。
「沒事，能去試試也挺好的。」
他說著摸過一邊的手機在餐桌底下打開，借著桌布的遮掩點開微信——剛剛穿衣服下樓太急，都沒來得及仔細看。
顧星邇的頭像是一隻藍色的鸚鵡。
賀書辰對鳥類沒有研究，沒能看出品種，他正打算點開看一下大圖，母親的輕笑聲忽然傳來。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賀書辰的拇指選在屏幕上沒按下去，悄悄地熄了屏，然後把手機放在了膝蓋上。
他抿了抿唇角，壓了點笑意下去，說：「沒什麼，班級群里的消息。」
於是父親盛湯的動作慢了下來——自己剛剛的表現太明顯，賀書辰估計父母應該是看出點什麼了，從小他們就這樣，每次當著他的面就開始交換眼神。
好像他注意不到似的。
只是今天這事兒吧……
他還真不太想讓爸媽看出什麼，於是他低頭繼續扒飯，不看他們的表情，也不讓他們看自己的表情。
賀母感覺到兒子應該是不太想在這個話題上和他們多說，便也不再執著。
她這兒子從小到大看著散漫沒規矩，其實心裡還是要強，有點什麼不高興或者不好的事兒也不肯說，就自己憋著。
反倒是高興的藏不住，小時候每次有點兒好事就自己一股腦先說了。
後來大了，稍微含蓄了點兒，但總的來說還是藏不住事兒。
只是今日這樣子，瞧著應當是高興的，卻反倒有點躲藏的意思。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順著兒子的意思，轉移了話題：「你們是不是快運動會了？」
賀書辰：「嗯，十月底到十一月初三天。」
這之後，父母再問的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他順利地扒完了最後一口飯，說：「我來收碗。」
「放著吧，我和你爸吃完了再一起收。」母親伸手按住他手腕，手指碰到兒子略微發燙的皮膚愣了一下：「你手怎麼這麼熱？」
「可能剛洗完澡吧。」賀書辰聞言有些不自然地抽回了手，不料動作太急又沒注意，手機一下子從膝蓋上滑落，掉在瓷磚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母親彎腰去撿。
賀書辰搶先一步伸了手，他攥著手機，喉嚨發緊：「沒事。」
搶什麼？
明明什麼也沒有啊？
……
樓梯轉角處的燈投下暖黃色的亮光。
賀書辰三步並作兩步沖回房間，反手鎖上門時，聽見樓下傳來父母壓低的討論聲——似乎還在笑。
他有些尷尬地把自己摔在床上，盯著一片空白天花板發了三秒鐘的呆，又猛地坐起來點開手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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