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正在悄悄扒拉他的手。
他低眉望過去,只見她的貓尾巴,在她的操控下正卯足勁,要掀開他的掌心鑽進來。
這一刻,巫螢晚忽然掰過他的臉。
她極其認真地詢問道:「我把尾巴給你摸。你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
巫螢晚覺得每次跟藺寒時在一起,自己就會變得很奇怪。
比如現在。
她莫名其妙又被他帶歪了思路,連今晚的目的都忘了。
甚至還不亦樂乎地,說要替他結束收尾工作,替他綁上繃帶。
藺寒時蹙眉,視線移到她手上,「繃帶……是這麼綁的嗎?」
明明傷口在肩上,只見巫螢晚趁著替他包紮的機會,雙手又悄悄摸到了他的腹部。
柔軟的掌心,光明正大地貼著他沒有外衣覆蓋的腹部肌膚。
像小貓踩奶時一張一張的爪心,又輕又軟又癢地,在那裡蹭來蹭去。
巫螢晚微窘,尷尬一笑。
手卻不識相地沒有挪開。
她在心底吐槽。
她想摸摸自己的寶寶,這也有錯?
可掌心貼在那裡好久,她露出困惑的眼神,不恥下問:「老婆哥哥,它怎麼沒有動啊?」
電視劇里不是都這樣演的嗎?
只要寶寶爸爸把手貼在媽媽的肚子上,寶寶就會像有心靈感應一樣,應和地動一下。
巫螢晚緊張起來,「寶寶是不是……還不認識我啊?」
怎麼也不跟她這個媽媽打招呼?
藺寒時聽到她童趣又憂愁的話,忍俊不禁。
這讓他緊繃一晚的神經,微微放鬆了些。
「它又不是一直在動的……」藺寒時安慰她,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笑意。
他的大掌覆上巫螢晚的手背,引導著她的手在腹部慢慢游移,來回輕撫,說:「這樣,它就會跟著你的手動來動去了。」
巫螢晚果然感受到掌心下的輕微異動。
她的眼神倏然變亮,眼底光彩流轉。
那是自己的血脈骨肉,在回應她的呼喚。
這種神奇的血脈感應,如同猛然在她體內灌注某種力量,令她頭皮發麻,心神激盪。
「老婆哥哥,以後你要多教教我,怎麼和它相處。」
巫螢晚忽然有點感傷。
她錯過了這個孩子四個多月,連它的存在,也是在某種劍拔弩張的情形下才被自己知曉的。
甚至將來……
她甚至沒有將來。
在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前,巫螢晚根本沒猶豫過要將親生骨肉用於換血,以替自己維持最強的超S級精神力。
可當它在她的掌心輕輕顫動、當它用鮮活的生命力出現在她的掌下時,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於心不忍的情緒。
族長大人說過,換血並不會對孩子產生生命威脅。
只會像她一樣,被剝奪情緒感知力。
也會繼承與她一樣的超S級精神力。
這是血族繼承人三百年來風雨不動的使命。
可如果寶寶也與她一樣,無法真切感受到喜怒哀樂、不會對任何人產生留戀和依賴……
那樣說不定,它根本不會記得有她這個媽媽的存在。
就像她也不記得自己媽媽那樣。
親生母親在她腦海里的印象,甚至還不如朝微媽媽的模樣來得深刻。
想到這裡,巫螢晚不由地蹲下來,將側臉輕輕貼在藺寒時的腹部。
她心中滿是不舍,可此刻也只是輕聲喃喃,也不知到底是在對誰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對它很好很好,讓它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藺寒時垂眸望著,她伏在自己膝前的小小身影,眼底也是波瀾洶湧。
在祭祀場中,藺寒時進入過由她的記憶開闢出來的新空間。
親眼見識過她三百年前的過去。
他明白她也和自己一樣,出生於親情淡薄的家庭,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母關愛,所以對無法分割、不可分離的血脈親情格外渴望。
藺寒時撫著她的發頂,溫情而堅定地告訴她,仿佛在起誓:「我也會好好保護它……」「直到它平安出生。
後半句話,他特意沒有說出口。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到什麼時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孩子出世前,好好保全自己這條命。
他的孕肚一日比一日明顯,懷孕的消息很快就會敗露。
哪怕僅僅是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他也必須找個強勢的靠山。
投靠元帥這一步棋,無論如何也得走下去。
巫螢晚現在倒是很敏銳,瞬間便捕捉到他話里的關鍵詞——【保護】。
她蹭的站起來,刨根問底:「難道你不想親手養大它嗎?」
藺寒時還沒來得及作答,門外便響起僕人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