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在笑氣急敗壞的藺寒時,還是在笑沉默遲鈍的自己。
「她逃離血族莊園,是我親手送走的。」
「她受傷失憶遇到你,是我安排的。」
「你曾經拋棄過她一次,用盡辦法逼她自己走兩次。後來為了救她,受了三次傷。每一筆帳,我都清清楚楚記在心裡。」
「當她想離開你時,我又恰好出現。藺寒時,你以為,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這一切,都在族長大人的預料和掌控之中。
……什麼?
藺寒時被這些莫名其妙的真相,砸得頭暈目眩。
他幾乎克制不住錯愕、失控的眼神。
血管在體內激烈膨脹,腎上腺素狂飆。渾身肌肉也在不由自主地輕顫。
心臟仿佛被人捏在手裡,毫無章法地在狂跳。
藺寒時掙扎著想要跳出這個陷阱。
可越反抗,卻只是陷得越深。
最後他只能無力地撕扯著,那個將他的心臟攥在手裡的人:「骨凌刀,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是想說什麼?」
骨凌刀終於在藺寒時臉上,找到一絲落敗者的頹唐、與無力的憤怒。
這讓他痛快不已。
「你隨便撿到個受傷的小孤女,就是與你基因完美匹配、天生一對的女A。你不覺得,你這條奴隸O的賤命,未免也太幸運了點嗎?」
骨凌刀忽的扯起嘴角,漫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可眼神卻是苦澀的。
這樣生動和鮮血淋漓的表情,是曾經的骨凌刀無法擁有的。
可如今他恢復記憶,恢復了智能人的身體支配力,他才真正理解,這一刻是何等的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藺寒時,我告訴你這些真相,並不是出於嫉妒或者厭惡你,更不是為了炫耀,或者是想讓你知難而退。」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她從始至終,都不是可以被你以愛之名困住的鳥。」
「你可以愛她、護她、幫她,但你只能是她腳下的一塊墊腳石。在族長眼裡,你充其量不過是磨礪她、成就她的一場試煉——」
真相難堪,也讓骨凌刀喉頭收緊。
他停頓半瞬,調整心緒,才沖藺寒時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只有在她眼裡,你才是她的愛人。」
剖心泣血的話語說到最後,卻是意外的冷靜和理性。
骨凌刀幾乎是在懇求他:「藺寒時,無論你要以愛她的名義為她做什麼事,但我求你,絕不要——阻擋她。」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正面回答藺寒時那句——「你憑什麼立場在指責我」。
恢復智能人心智的骨凌刀,心思剔透。
他明白藺寒時說得對,自己確實沒有立場指責他。
可那不是因為,他不及藺寒時對她好。
而是因為——巫螢晚永遠不會像愛藺寒時那樣,喜歡他。
……
巫螢晚重新回到房間。
對眼前這一幕堪稱詭異的畫面,她內心大為震撼。
藺寒時這會兒,已經光明正大「醒」來了。
不過仍稍顯虛弱地,靠在床背上。
而骨凌刀則垂腰站在他身旁,眼神和善地,替他倒了今晚第五杯水。
兩個人正不尷不尬地、聊著沒有營養的天。
「還想喝水嗎?」
「不想。」
「喝吧。」
「不想謝。」
巫螢晚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她退出去,重新再打開一次房門。
居然是真的!
她用眼神質疑:「??」
「我沒病。」
「我沒病。」
兩個人笑容古怪,卻異口同聲道。
巫螢晚走近,仔細觀察一番。
當看到骨凌刀嘴角微微腫起、藺寒時的床上也凌亂了許多,她便猜到他們已經打過一架。
巫螢晚長長舒了口氣,嘴上卻裝模作樣說:「沒打架就好。」
藺寒時精準捕捉到她瞥向骨凌刀嘴角的眼神。
他露出一個用力的假笑,先發制人:「你的未婚夫,人真好,剛剛非要給我擦身子。可惜我懷著寶寶,最不能忍外人碰我的肚子,所以剛剛就一個條件反射……」
話音剛落,藺寒時突然一個爆錘,又在骨凌刀另一側嘴角揍了一拳。
好在,他只用了一半力道。
「就像這樣,一不小心就打傷了你的未婚夫。」
藺寒時換上一副可憐兮兮試探的語氣,可眼神卻半點沒有心虛的意思。
他對巫螢晚茶言茶語:「醫生說,懷孕的人比較容易受驚。你不會怪我吧?」
巫螢晚狠狠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