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美麗而危險的面孔,藺寒時不由地眼神微變。
還真當他這裡是旅館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慢條斯理地將浴袍披上,「通緝犯也敢光明正大來這裡,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我早說過了,」巫螢晚的眼神,不由自主盯著他手腕上的腺體,「我想和你約會。這話又不是騙你的。」
換了一副皮囊,她都懶得花心思和他說謊,怎麼還不信了呢?
藺寒時心知打不過她,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想到外面的越星,心生一計。
他思忖著該怎麼製造出一點聲響,引起越星的注意。他這麼機靈,一定會去找霍蕎來幫忙。
誰知巫螢晚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原還在幾米外對峙的她,忽然以叫人看不清的速度,閃現到了他眼前。
然後一手按著他的肩膀,一手制著他的腰胯,用力將他抵在了門後面。
這糟糕又完全被壓制的姿勢,發出了「咚」一聲巨響。
門外的越星,當然聽到了,大喊:「怎麼了哥?」
藺寒時剛想回答,便聽到這個女人故意壓著嗓子,輕聲在提醒他:「如果你不介意被人看到的話,也可以跟他說點什麼……」
「我沒事。」感覺到有個冰冷硬質的東西,正頂著自己的腹部,他只能這樣回應越星。
那應該是一把槍。
彼此之間的距離,被她壓縮到幾乎沒有。她甚至可以說是伏藺寒時胸前說話,濃密卷翹的眼睫,仿佛可以掃到他的下頜。
可她那雙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卻不去看他強裝鎮定的眼神。
這可是獵人們最中意的戰利品。
巫螢晚此刻,更像個毫無防備與戒心的、自負的獵人,一心只顧著,貪婪地盯著獵物近在咫尺的下頜線條,以及那鼓起的、正微微顫抖著的喉結。
她突然很想用指甲,輕刮一下他的喉結。然後神經質般,近距離地聽他因為恐懼、而從喉頭逸出的輕微吞咽聲。
一定會非常可愛。
還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夾雜著一絲屬於他自己的血腥味,在這一刻,仿佛也變得甜美了起來。
絲絲縷縷好似化為了實質,自發地,將她纏繞在一起。
還有他脖頸間戴著的硬幣項鍊。那是曾經的她送給他的,他一直貼身戴著。
哪怕他現在擁有無數價值連城的鑽石與珠寶,卻依然日夜佩戴著一條簡陋的、廉價的手工項鍊。
真像一條被主人撿回家的小獵犬,戴上了一條只能暫時束縛它的項圈。可直到長得威風凜凜、兇猛無比的那一天,它也從未撕扯過這條根本無力束縛它的項圈。
藺寒時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他敢肯定,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深吸一口氣,再徐徐吐息,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獵物這般驚恐而又克制的表現,反而更加取悅了巫螢晚。她忍不住呵地笑出聲,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覺悟,才不管門外的越星有沒有聽到。
藺寒時比她以為的,更害怕。
他甚至下意識動了下身子,下意識想馬上捂住她的嘴。
可卻被她抵住腹部的槍,壓了回來。
「噓……」他無力地警告她。
巫螢晚將他眼神與身體的變化,一一拓印在腦中。他不甘心認輸、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比大汗淋漓後的一杯冰水,還要令人神清氣爽。
不久前,在五號街區,她還被他用槍指著眉心。
也不知道藺寒時想到這麼快就局勢反轉,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別出聲。」藺寒時蓄力的動作,往後一松,任由她壓制著自己。
他似乎放棄了抵抗,僅用這種方式提醒她。
但落在獵人眼裡,這更像是一種委婉的……求饒。
求饒。
一聯想到這個會激起人征服欲的詞語,巫螢晚的心臟,就好似被人輕輕捏了下。
然而她胸腔里瀰漫起的,卻不是痛感,而是迅速生長膨脹、聲勢浩大的刺激感。叫她頭皮發麻、渾身發燙。
此刻已然沒了法子的藺寒時,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如果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線索,我想,我應該能幫上忙。」
「真的?」巫螢晚反問,眼底的笑意毫不遮掩。
「真的。」藺寒時還以為她心動了,忙不迭抓住機會。
可這個女人卻輕慢一笑,像在捉弄一個等糖吃的小孩:「幫我,你有那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