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時不是沒懷疑過她就是小孤女。
可惜她們的信息素味道不同,嗓音也不同。
他絕不可能認錯小孤女的信息素味道。
淋浴頭不斷湧出熱水,打在他身上。
他站在溫熱舒服的水流下,胸口好像捂著一塊冰,徹骨的冷。
藺寒時像塊木頭一樣站著,動也不動。
在水汽蒸騰的淋浴間裡,皮膚被熏得微紅,他卻臉色煞白,好似去了半條命。
這個熱水澡,藺寒時洗了不知到底多長時間。
身體好像不論怎麼擦洗,都是處處不堪。
床頭燈依舊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光芒。
可今晚的藺寒時,並沒有用徹夜明燈的方式,來逃避黑暗。
他頭髮也沒吹乾,直接便鑽進被窩,用被子蒙住頭。
躲到另一個世界裡。
藺寒時逃避的,是這個扭曲的自己。
一向擅長及時止損和自我說服的他,這次控制不住地難過。
為了獲得再分化的機會,他連O一生只能被標記一次的貞操都可以獻祭。
這次只是被人碰了小腦袋,就讓他羞憤難當。
那個小光點還沒有走,繞著躲在被子裡的藺寒時飛了幾圈。
最後落在了他的枕邊。
黎明前的沉默,沒有風聲,連月亮也不說話。
周圍一片靜寂。
任何聲音,都無處可藏。
……
巫螢晚睡在自己的大床上,眉頭微皺,似乎正在經歷並不愉快的夢境。
她在腦海中聽到了一陣壓抑的低泣聲,久久不歇。
後來,嗚咽的泣聲逐漸變大,變成無力的悲憤。
某個瞬間,巫螢晚忽然認出了哭聲的主人。
她猛地睜眼醒來,心口劇烈起伏著。
與此同時,藺寒時枕邊那個小光點,驟然消失。
巫螢晚很快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那個跟著藺寒時的小光點,是從她體內逃逸的一絲精神力。
她冷靜地割開自己的手指。
指尖滲出的血液,已不再是絕對的透明色。
而是摻雜了一絲極淡的、不細看便很難分辨出的紅色。
然而再微弱的雜色,也代表著渾濁。
神明的純血,必須保持完美聖潔,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玷污。
巫螢晚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她沒有猶豫和隱瞞,立刻請族長幫自己過濾血液,重新恢復血液的純澈、聖潔。
進行過濾血液的儀式後,巫螢晚會陷入沉睡狀態。
骨凌刀全程都守在一旁,靜靜望著睡容安詳的她。
他是族長欽點給巫螢晚的未婚夫,與她、一道長大。血族上下都知道,他們遲早會成婚。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骨凌刀便如同影子般,守護在她身後。
當然,除了她流落民間的那段日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巫螢晚的童養夫,是與她綁定了生死的命定羈絆者。
「晚晚今天,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族長不怒自威,對骨凌刀發難,「你是怎麼保護她的?」
骨凌刀恭敬地低著頭,壓住微微皺起的眉。
他沒有多嘴,只是順從地道歉:「是我失職,請族長大人降罪。」
他沒有告訴族長。
其實自巫螢晚從民間回來後,他不止一次發現,她在睡著後,精神力經常會發生逃逸現象。
他追蹤過逃逸的一絲精神力。
那個微弱的小光點,每次都會飛去藺寒時的住處,從無例外。
也許,就連巫螢晚自己都不曾察覺到。
她的潛意識,從未離開過那個地方。
然而每晚都亮著燈入眠的藺寒時,也同樣忽略了它的陪伴。
好在族長並沒有要怪罪骨凌刀的意思。
他只是斂著神情,對骨凌刀擺擺手,「下不為例。」
說完,他似乎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到巫螢晚身旁,替她掖了掖被角。
往日總是不苟言笑的族長大人,也只會在她沉睡後,對她露出那種來自長輩的、慈祥憐愛的眼神。
這可憐的孩子,是被他召喚到這個末日帝國來的。
——巫螢晚,來自於三百年前,末日還未降臨的世界。
第12章 三個月後結婚 你來當我的男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