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時候就勸過你別惹他,你非不聽。」舔過乾巴巴的薄唇, 看莊飲硯在他面前一直低頭, 不忍心再多說, 「算了, 不說了。」
整理器具的時候, 又忍不住回過頭, 問他:「標記殘留要是洗掉了, 一切就要重新開始, 你可要考慮好, 莊聞蕭外面的藥劑遲遲沒等到檢測通過,你還是和他商量一下吧?免得老埋怨我沒把你照顧好。」
聽出他的滿腹牢騷,莊飲硯本來陰雲密布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笑著調侃:「你們和好了?」
「又沒和他吵架,哪來的和好。」
「嗯,」莊飲硯頷首,順著他的話說,「的確沒吵架,是你單方面的分手。」
「誒,」人沒轉過來正視他,而是伸手打斷他的話,周時逸說,「別和你哥一樣,把我說得好像渣男似的,分手這事我可是徵得過他同意的。」
「行,不聊這個,聊聊正經的吧,」反正下午沒課也沒排班,莊飲硯就在這多待會,「如果洗掉腺體的標記殘留,會對我的身體有什麼損傷嗎?」
「臨時標記的話,損傷其實比較少啦,但像你……」
剛要和他細細科普,醫院突然想起一陣緊湊的鈴聲,位於兩人頭頂的廣播響起。
「請Omega檢測中心周時逸主治醫師、藥物檢測中心林爾醫師、Alpha腺體檢測中心王蔚渠副主任醫師、血液內科陳宗起主治醫師到急診室來一趟。」
「請Omega檢測中心……」
廣播還在循環,瞧見周時逸神色越來越嚴峻,莊飲硯站起來問:「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突然一下叫這麼多科室的醫生。」
「嗯,八成是,」周時逸換了一副新口罩跟手套,和他說,「你先回去吧,看這緊急程度,我這一時半會怕是沒工夫回來了。」
「行,那你注意身體,我先走了。」不願意給他添堵,莊飲硯說完就收拾東西走人。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跟匆匆往樓上趕的護士和醫生交叉路過,莊飲硯的心臟倏地劇烈抽痛了兩秒,唇色蒼白捂住自己的胸口部位。
裡頭像是被生生挖掉一塊,空缺的地方成了風聲鶴唳的喧鬧口,不安、焦灼……各種難以言明的情緒蓬勃而發。
咽了口口水,回望他們奔跑的方向,莊飲硯的腳尖朝那處邁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的奇怪情緒後,青年皺眉又將腳步回收。
直到他在樓下看見熟悉的人影,那股不詳的預感愈發猛烈……
趙導和汪君菘焦灼地左右踱步,莊飲硯朝他們走過去,張嘴還沒問出話來,汪君菘先崩潰了。
看見莊飲硯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問他為什麼也在這,眼眶微紅,朝他大聲地說:「學長!肖哥……肖哥出事了!」
就在這話落地的一剎那,莊飲硯腦子裡全是鳴叫,眼前只剩下他們著急上火朝他解釋的模樣,莊飲硯眼前一黑。
見他要倒,汪君菘和趙導急忙扶住,手機持續震動,是沒有備註的號碼,莊飲硯戰戰兢兢接聽,裡面的聲音格外熟悉。
「不好意思小莊同學,雖然這個請求很冒昧,但我希望你……」
「一分鐘,」莊飲硯眼神渙散,片段閃回剛才諸位醫生往同一方向奔的場景,莊飲硯甩開他們往樓上跑,喘著氣強調,「等我一分鐘。」
呼喝的疾風在他耳邊吹過,中間不小心因為地板打滑擦到行人,莊飲硯也來不及道歉,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肖詢這個人,不論如何都不可以出事!
他親眼見過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看到過自己視如珍寶的人在自己面前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感受過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鮮血橫流,碰到自己身體,最後逐漸冰冷的觸感。
生命像脆弱而又堅韌玻璃花,該讓它綻放的不該是紅色的血液,而該是各色鮮艷而曼妙花映射出的光芒。
跑到急診室的時候,走道來來回回的人像搬家的螞蟻,一個個接連跑出來,還帶著沾血的紗布和各種測試用具。
周時逸匆匆忙忙出來的時候看見他,驚呼:「你怎麼來了?」
「是我讓他來的。」披著白大褂,肖鶴安僅露出一雙疲憊的眼眸,他朝莊飲硯走去,盯著他的眼睛堅決道,「小莊,我需要你的協助。」
「不可以!」
周時逸第一時間把他護到身後,厲聲打斷對方的話,「院長,我可以幫你聯繫到D國最具有權威的藥物研製專家團隊,但你不能放我弟弟進去冒險,我弟弟如果出了什麼事,十個肖詢都不夠賠!」
「你聯繫到D國專家是多久?肖詢現在就快死了,耽誤之急是要讓他的信息素數值立刻降下來!」
一連串有來有回的話語讓莊飲硯聽得雲裡霧裡,但他可以清楚的得到認知,肖詢危在旦夕,這次是真的快沒命了。
大門打開,裡頭又走出來一個他極為熟悉的人,鄔繆瞧見他先是愣神,隨後在肖鶴安焦急的眼神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