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肖詢十分困惑。
「他說怕咖啡灑到你的車,賠不起。」
想到那天店長下唇發抖,一本正經把他拉到一邊的模樣,莊飲硯的嘴角弧度越來越大。
「哦,上次還有上上次都撒過一點,不過我擦掉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肖詢接話道,「小叔還和我說,這個車比較低調,可以開。」
倒抽一口氣,表情複雜:「……你小叔,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他開得最低調的車,但不太適合放在學校里呢?」
誰曹操曹操就到,剛提到肖鶴安,肖詢還來不及莊飲硯的話,電話屏幕即刻亮起,他迅速瞟過身邊的人,舔了舔下唇神態自若接起,暗中卻悄悄把音量鍵調小。
莊飲硯和他本就有身高差,聽不清他小叔說的話,只聽到肖詢模糊其詞地作答。
「啊,知道。」
「這段時間都還好。」
「我找個時間過去,知道知道。」
「沒有,我參加了排球比賽,現在要回去洗澡,再聊。」
這段通話持續不到三分鐘就被解決,莊飲硯沒有多問,肖詢的家世他雖然有疑惑,但如果對方不願意提及,莊飲硯也不會隨便查戶口,免得萬一踩雷,誘導他病發。
「硯硯,過兩天我要去找醫生複查。」掛掉電話,肖詢主動和他報備。
「那你要我陪你去嗎?」
本以為肖詢這麼黏人,看病大概也會要求自己跟著。
「不要!」
樹林道中穿過的風傳來青年沾染冷意的拒絕,肖詢握住他肩頭的手更加用力,強調,「我現在很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事都不會有。」
細細想來,確實自從肖詢和他在一起之後,脾氣有所收斂,發病次數也開始減少。
當然,莊飲硯自認,也有自己包容的原因在裡面,隨口鼓勵:「嗯,很棒,繼續努力。」
肖詢沒有說話,而是摟過對方,俯首在他顱頂落下親吻。
回去匆匆洗了個澡就跑去和店長交接工作,店長瞧了眼坐在窗邊的肖詢,再三囑咐:「不要再讓他送咖啡了,咱們店裡已經在找配送員。」
「沒事,在配送員找到之前再讓他送一段時間吧。」望向位置上拿出描繪本開始畫畫的人,莊飲硯莞爾道,「就當他是實習體驗生活的,他不會在意這些。」
「那、那你可得強調,如果他車在配送途中有什麼損害的話……」店長支支吾吾,莊飲硯一下就懂得他的意思。
「好,我會和他說。」
店長放寬心:「行,我晚上還有選修就先走了,你到九點半收拾完直接把門鎖好就可以。」
莊飲硯頷首:「路上小心。」
晚餐後會有一波短暫的流量,許多做課題研究的學生都會在去實驗室之前買一杯咖啡,肖詢接了不少單子往外跑。
莊飲硯也在前台忙得焦頭爛額,幸虧接單範圍僅限校內,否則一個人絕不可能忙得過來。
收拾好台子上的污漬恰好清閒,莊飲硯看蛋糕恰好留了一塊,這裡的東西不隔夜,因此默許他們有沒吃完的可以取走。
把僅剩的提拉米蘇取出來,倒了杯水,一齊端給送完外賣安靜坐在位置上作畫的人。
先前莊飲硯看他在這,只是拿本子在尾頁隨便畫畫,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筆記本就被替換成了專門的素描本。
仔細打量素描本上,正在被肖詢勾勒在台前忙碌時,自己的背影,畫上圍裙的蝴蝶結明顯要比自己身上的更緊,腰線曲盡其態。
「和我在一起很無聊吧。」觀察到翻頁在肖詢左手邊堆疊的素描本厚度,莊飲硯突然這麼說道。
「嗯?怎麼會?」手中的鉛筆停頓,肖詢倏地仰頭,眼神充滿探究與不解。
「打工、讀書、部門,這些幾乎充斥了我的生活,我活得就像長篇累牘的論文,查重率即便不高,卻也是從其他枯燥論文參考修正過來的複製品。」
越說越沒底氣,莊飲硯垂下落寞的眼神:「如果我能活潑有趣些,我這篇論文也許會有不同於他人更值得你深入考究的優點,你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無所事事。」
第一次談戀愛,莊飲硯時常會在夜晚復盤,每天讓肖詢這樣跟著自己坐在這裡,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以往看朋友圈裡談過戀愛的人,基本都是去旅遊、去約會、去拍照打卡,可肖詢跟著他,就只能在這畫畫。
「怎麼會,與我而言,你是最有趣且深奧的論文,」起身用手掌捧著他的臉,肖詢輕聲說:「我以前從沒送過外賣,也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心臟快要漲到爆炸的感覺,這些都是硯硯帶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