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肖詢的病號服沒有反抗,莊飲硯閉上眼睛耐心等待青年的索取。
良久,額頭只被碰了一下, 緊接著是他緊閉的眼睛, 肖詢的手陷進他剛吹過蓬鬆乾澀的頭髮, 揉了兩下。
「硯硯, 」開腔便是忍耐已久的啞嗓,他突然說,「對不起。」
驀然睜開, 莊飲硯紅色的眼眶中疑惑遍布:「怎麼了?」
只見肖詢專心致志看著那張夢寐以求的臉, 喃喃道:「不該讓你哭的,哭得我心肝疼。」
標記的時候他想讓莊飲硯哭,看見他水紅的眼睛,肖詢總是內心膨脹歡快。
可是方才, 看見莊飲硯哭得那麼傷心,他心也跟著發軟, 像麥芽糖成型之前要經過反覆揉搓, 他的心也備受煎熬、疼痛。
他太想要這個人了, 太想要他乖乖待在自己身邊, 瘋長的欲壑難以填平, 橫行霸道得反而讓人心生怯弱。
「那你答應我, 以後易感期之前不許開車, 也不許你帶著情緒或者病發的時候開車。」手指勾住青年寬大的手掌, 聲線帶著後怕打顫。
肖詢輕聲應允:「好, 再也不會了,對不起。」
保持緘默,幾秒後,肖詢補充:「那你現在可以答應我,永遠不會離開我嗎?」
「這個,送給你。」沒有正面回答,把懷揣許久的寶物塞到對方手裡,暖玉在他手掌待過,餘溫都還在。
肖詢跟著物品低頭俯瞰自己攤開的手掌,被打磨精細雕飾著鬱金香的璞玉靜靜躺在上方。
「這是……?」收縮的瞳孔與磕絆的言語,無不展現青年的詫異。
「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圖案和字都是我自己刻的」莊飲硯擠出苦笑,娓娓訴說,「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莊聞蕭不是我親哥哥,他是我表哥,你去過我的家,那裡其實是我姑爹姑媽的家。」
「我父母很早的時候就……就因為車禍去世了,雖然姑爹姑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親,卻對我視如己出,莊聞蕭也把我當作親弟弟。」
說著,莊飲硯頓了頓,伸手把肖詢掌心的玉翻過來。
鬱金香的背面雕刻的不再是圖案,而是『平安健康』四個字,看得出來做工生疏,因為走線還略帶點扭曲。
屏息凝神,肖詢的表情瞬間禁錮,喉嚨像是被生生扼住,張嘴發不出聲音。
指腹划過『平安』兩個大字,莊飲硯哽咽:「另外半邊也是我刻的,希望你永遠平安、健康,但是好像、好像送晚了——」
「硯硯,對不起。」環住他顫慄的肩膀,側臉觸碰他的發梢,肖詢心如刀絞,闔上滿目掙扎和煎熬的眼神,握緊手裡的玉。
莊飲硯搖頭,從他手裡取出玉佩,紅腫的眼睛勉強撐出笑意,擤擤鼻子有意調侃:「你太高了,坐下,我替你戴上去。」
「好。」露出兩顆虎牙,肖詢在他的攙扶下坐到床榻,壓下脖子讓莊飲硯把吊墜為他掛上去。
「謝謝硯硯,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慢慢摸過上面凹凸的紋路,細膩的手指每一下都帶著無盡的熱愛與珍視,眼神更是極近溫柔。
「肖詢。」
把他喊回神,芳華的眼眸映射出他心底的濃厚情意,莊飲硯莞爾一笑,抓住那隻撫摸吊墜的手,再次對著那人的唇親下去。
在肖詢怔愣時,聽見他的低語:「以前這塊玉是我最珍貴的東西,現在你和它都是。」
喉結滾動,眼珠子瞪得圓溜,眼裡全是驚喜,激動地不顧傷痛抓住他的胳臂,肖詢語氣痴迷,不停確認。
「真的嗎?硯硯,你再說一次好不好?我聽不懂,你可不可以,再對我說一次?求你。」
「誒,小心扯著傷口。」看見他動作幅度大起來,繃住神經提醒他要注意。
「別管傷口!」似是怕他反悔跑了,抓著他的單只手用力,肖詢專注道,「再說一遍,求你了,硯硯。」
「再說幾遍都可以,」翹起嘴角,莊飲硯逐字逐句和他說,「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談戀愛嗎?肖詢,我答應了。」
「所以……」神經亢奮嘴唇跟著發抖,和他確認,「你是我的了,對嗎?」
「是,我是你的了。」得到對面的人大方承認。
長久的執念像一節鐵釘,在不懈努力之後得以拔除,空缺之處被生出的花朵彌合。
迷醉於眼前只為自己盛開的鬱金香,那雙曼妙的眼睛早已讓他無法自拔。
窗外不知何時早已雨過天晴,被洗刷過後的窗口鋥亮,反射在莊飲硯白皙無暇的面容。
閉上眼睛,湊近自己心心念念採擷的花朵,置身愈創木信息素的溫暖中,肖詢神色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