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莊飲硯咬牙,應承下來,「還有一個條件,絕對不可以在我沒空的時候,或者我和很多人待在一起的時候要求我接視頻。」
「硯硯放心,我會很乖的。」不難聽出這人的得意。
要是他真的很乖能讓人放心,那才叫真的見鬼了……
掛掉電話,肖詢說到做到,沒再打擾他。
抽紙收拾地面斑斑點點的殘局,還有紅酒與玻璃的碎片。
自己用鑷子取出碎片時,眼睛不眨也不啃聲,就像不會說話也沒有痛覺的人偶。
裹好手掌,外面響起敲門聲,鄔繆那個聒噪的聲音闖入臥室:「肖詢同學,我親自上門家訪啦~你不說話我就進來咯~」
男人進門就聞到沖天的杜松子酒味,難以忍受捂住鼻子,對著室內狂噴阻隔劑。
餘光掃到垃圾桶的玻璃碎片和青年手上的繃帶,鄔繆警鈴大作,立馬跑過去。
「肖詢,你沒事吧?怎麼了這是?」
幽若黑洞的瞳孔經不起一點風浪,肖詢在緘默里抬頭,空洞乏味的眼神令人心生畏懼。
男人試探:「是不是你的Omega……?」
「啊……」笑容逐漸扭曲,在莊飲硯面前辛苦保持的面具出現裂縫,全然不顧手頭剛包紮好的傷口,握拳繃緊。
絲絲血液浸染白色紗布,肖詢逐字逐句道:「我的人實在太受歡迎了,為什麼他身邊總有我不喜歡的蒼蠅!一隻一隻又一隻!」
說著,無法控制情緒的人把頭埋進手掌,因為怒不可遏的情緒開始顫抖,撕心裂肺:「為什麼有Alpha可以陪他長大十幾年!可以天天看著小時候的他,甚至可以為了他特地去國外深造藥學,就為了我的Omega!乾脆把他們全部捏死好了,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肖詢,你冷靜點。」趕緊從包里取出鎮定情緒的針劑,為他打下去,整個過程肖詢都沒有反抗。
甚至還大有種自暴自棄的趨勢,眼看對方的狀態有崩壞趨勢,懷疑的種子在心裡發芽。
鄔繆問:「給你開的藥,你有按時吃嗎?」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從兜里掏出一罐快見底的瓶子,鄔繆從藥箱裡再拿出新的藥幫他裝滿。
「放寒假,沒得到他的安撫不舒服了?那個Omega離你很遠?」
藥劑通過血液向體內運輸,肖詢昏昏欲睡,語氣倦怠:「很遠,太遠了……」
「離得遠,或許你可以試試買他同款味道的信息素香水?」鄔繆給他倒水,邊出主意,「或者有沒有什麼能暫時緩解你躁鬱症狀的方式?和他商量一下,既然是你的Omega,應該很好說話。」
仰頭倒在沙發上的人突然溢出笑音,喉結隨之滾動,帶有一番寵溺的味道:「好說話,但是不乖,明天開始就可以聽著他的聲音睡覺了。」
「藥給你開在這了,按時吃,給你留了三隻鎮定針劑,不清醒的時候別自殘也別亂破壞東西,多聽聽你Omega的聲音。」
「嗯。」輕若鴻毛的聲音在空中迴蕩,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均勻。
隨手拿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在他身上,拿出記錄本大大寫了個——Omega?
以往肖詢的病症發作基本上是受外界不恰當的言語或環境刺激。
而現在的肖詢……發病多半和這個他不願意跟自己多透露的O有關,並且從原來的狂躁凌虐變為頻繁的不安、自殘和頹喪。
轉變過大,鄔繆眉眼擰在一塊,不免擔憂。
輕輕把門帶上,身著西裝的男子早就在門外等候,肖鶴安看他出來,上前問:「怎麼樣?」
鄔繆咋舌:「不好說。」
「怎麼變不好說了?你上回不是還說他有自主學習規則的意識了嗎?」
「是,這點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他的發病狀態變了。」
肖鶴安匆匆接話:「外部誘因?」
「唔,算是吧。」答應了肖詢不能透露他的Omega,即便眼前人是他關係融洽的小叔,也得幫著隱瞞。
不然這人以後不僅不配合治療,指不定還會一把火燒掉他的花園。
「行吧,」把手機插回兜里,肖鶴安無力嘆惋,「先回去,暫時別讓我爸和我哥知道,不然兩邊肯定就要他退學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肯定不能退學!」對面的人跳起來,奮力抗爭。
肖鶴安納悶:「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雖說病症轉變,但肖詢現在整體是有好轉的,這都是他進入學校之後的轉變,如果再回到……」語氣稍頓,鄔繆嚴肅道,「說不定情況會更差!」
肖鶴安頷首:「你不說我也不說,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藥效在他身體裡逐漸褪卻,清冷月光透過窗台紗簾溜進室內,洋洋灑灑在地面投影,似優雅的淺藍色華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