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提氣,閉眼咬牙,既然來都來了……
「來同學,填一下——」當他拿完文件轉頭,莊飲硯那張乾淨俊俏的相貌懟到面前。
青年身姿挺拔如修竹,表面看似波瀾不驚,實際覆在膝蓋上的雙手已經攥緊。
四目相對無語凝噎,室內空氣迅速凍結,周時逸倒抽氣,正要問他。
肖詢先他一步:「周醫生先前我和你說過,我的Omega有苯基乙胺缺乏症,但是最近我標記他的時候發現腺體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深了,方便幫我做個檢查嗎?」
「你的Omega?最近被標記?腺體變淺?」
周時逸每一個問號都蘊含深意,莊飲硯在他的問句里逐漸懺愧抬不起頭。
偏偏肖詢不知道是關心則亂還是突然腦子短路,以往的敏銳力全然不見,還在孜孜不倦。
「是的,他之前有過固定醫生,但那個醫生肯定是個神棍,治療他那麼久都沒治好,技術也肯定沒有你好……誒,你踢我幹嘛?剛剛說哪了?」
「哦對,我就是想著周醫生醫術高明,肯定會比他之前看過的醫生都要好。」
莊飲硯的表情更加難以言明,膽顫心驚瞄了一眼周時逸,對方抱臂冷笑。
起身,饒有興致邀請:「行,那請這位Omega同學跟我進儀器室檢測一下腺體目前的狀況吧。」
二話不說就要跟上周時逸,突然被肖詢拉了回去。
莊飲硯驚呼:「怎麼了?」
伸手撥弄他的秀髮,往常深不可測的眼神里,黎明的曙光在浮動,瞳孔好似當空皓月,濕潤得能擰出水來。
「別怕,會沒事的,我在這等你。」肖詢抵著他的額頭,溫柔細語。
心臟停頓幾秒,瞬間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加塞的棉花,莊飲硯勾了勾唇,小聲回應:「嗯。」
抓著文件袋倚在門口,仔細端詳兩人互動許久,周時逸眼色不斷變換。
一進去關上門,周時逸不急著問責,反而用食指勾起莊飲硯的領口,頸窩中間那道肉粉色的吻痕明亮搶眼。
周時逸搖頭:「嘖嘖嘖。」
耳根發熱,在對方的嘖嘖感慨中把衣領拔回來捂好。
「時逸哥,我……」
「先做檢查,腺體部位露出來。」
拿出檢測儀器,周時逸帶好口罩和手套,冰涼的儀器扣在腺體部位,細小的針孔從儀器里打出,只有短短几秒,顯示器便展現出檢測的腺體位置。
「4.3,先前是4.5,確實是腺體位置變淺了。」
再次拿出苯基乙胺檢測儀器和測試針,在他手指扎了一孔,滴到測試盤。
滴滴滴——
儀器不僅有反應,而且波動曲線也比最早的要高。
摘下口罩,神色隱晦難明:「你的血液里還有沒有他的信息素?」
「應該還有,他易感期剛給過臨時標記。」莊飲硯如實交代。
「抽一管,我測一下匹配度。」
「好。」
整個操作過程,周時逸秉持公事公辦的態度,不與他多言,不過對於很早就認識他的莊飲硯來說,八成是氣急敗壞了。
「上次我和你說過的,你是一點沒聽進去。」
背對自己安置血液的人口吻嚴厲,莊飲硯睫毛顫抖,神色平靜地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批評自己。
「這個肖詢是我大學同門的患者,他是專門研究Alpha心理疾病的,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這個人很危險。」
「可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只是嘴笨腦子笨,實際人很好。」忍不住要替肖詢辯解。
「那是因為你和他的信息素在互相吸引約制,莊飲硯你去看看他對別人是不是也和對一樣的態度。」
男人說著,曲起食指敲桌警示,仿佛要透過桌子敲醒他的腦門。
「不是的,時逸哥,他和舍友也相處得很好。」莊飲硯繼續遊說。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不苟言笑的面孔被陰霾遮蔽,周時逸嚴肅地說道,「這類Alpha有虛偽的表演性和欺詐性。」
喉結□□澀捆住吞咽困難,莊飲硯手心的里褲子已經被揉成皺巴巴的一團。
半晌後,他聽見面前的人說:「我媽讓我活下去,我答應過她,之前沒有肖詢,我只能苟延殘喘努力延長自己的生命,可現在,有一個人可以讓我活著,我就必須要做到。」
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的人,輕笑一聲:「肖詢他也想治病,他也不想讓別人都害怕他,他也在努力融入,為什麼不願意給我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