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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確:「……」

本來就縮在椅子裡的吳確更往裡收,就像是襁褓里的小人,毯子蓋到了眼睛下,看上去弱小可憐無助。

常陽癟嘴,知道他就是演給自己看的,一頭捲髮都快蔫下來了:「行行行,我就是大怨種,我就瞎擔心。」

不是,你們兩個人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吳確看著電腦,眼神飄忽慢慢不聚焦。

他把陳虹當作姐姐,是那種類似長輩的人。

陳虹聽見這件事得怎麼樣?也得炸了。

吳確回過神,平靜地端起杯子,抿一口水,老大爺保溫杯里泡著咖啡,吳確嫌它太苦,加了份牛奶,感覺不夠,又加了份糖。

吳確終於接著說道:「她跟你絕對一個反應,我還是不說了。」

「為什麼?就讓我瞎擔心?」常陽抱著抱枕,左右搖晃可憐兮兮。

「那你跟我說說李天流怎麼回事?」吳確撇他一眼,淡定問他。

「這這這,」常陽舌頭打結,「你跟他一個樂隊的你怎麼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吳確回憶,「他買東西都是給隊裡所有人買,基本上都沒有私下的交流,我怎麼能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楊時安喜歡你?」

吳確像看智障一樣,表情豐富:「你不是也聽到了,他主動出擊,我能不知道嗎?」

「哦對,」常陽智突然在線,「對於不主動出擊的追求者,你就是有一點好感也會慢慢變淡,表面看向來都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愧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吳確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抽張紙擦擦嘴角,「要不先聽聽新版的編曲?」

常陽答應:「好啊。」

《黑色生命力》新版的編曲其實還沒有完成,尤里安被吳確催得頭髮直掉,吳確一直安慰他:「淡定,我不止催你一個人。」

現在大的框架已經建完,吳確挪動滑鼠操作幾下,和原版激烈前奏完全不同的音符傾瀉而出。

還是那個主旋律,只是聽了幾個小節,常陽忍不住「我去」一聲。

原版前奏的失真電吉他音色調換成了小提琴,吳確的音響也能聽清細節,常陽很明顯聽到下面還鋪墊的幾層效果器的飄渺聲音,空靈的聲音混雜著悶在空氣中的聲音,意外有種身在海域的感覺。

常陽的第一感覺竟然是:黑色生命力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這版沒有放詞,常陽已經跟著緩而壓抑的節奏捋上歌詞。

——別吵醒我別催促我

回憶化作煙火墜落

又開在心窩

原版把內心深處的東西釋放出來了,那種在黑暗世界又逆光前行的「世間皆我」,是這版完全不同的。

新版編曲有豎琴,提琴,還有一點民樂器,卻有種隻身一人在海域不斷浮沉掙扎的聽感。

常陽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想不到這種改法。

把金屬搖滾改成這種風格,太牛逼了吧。

常陽低頭揉搓鼻子,心想自己真的是沒見過世面。

平時聽得最多的是什麼?是某音樂平台的熱門歌曲,從排行榜第一首順到最後一首,他也就這點出息了。

常陽認真拍拍吳確蓋得嚴實的肩膀,鄭重道:「苟富貴,勿相忘。」

「……?」吳確感覺常陽這幾天陪易感期把自己腦子陪進去了,幽幽開口,「你還記得你那很多個零的存款嗎?你不需要我的苟富貴勿相忘。」

「這不是想讓你有這份情誼嘛……」常陽對戳食指。

「行。」吳確收回目光,新版編曲還在繼續播放,對他來說,寫歌向來是把自己的心剖開,在裡面挑挑揀揀,把一些抽象情緒表達出來。

吳確又補了句:「我肯定不會忘了你。」

·

放下手機後楊時安懶散起身,剛剛面對吳確勾起的嘴角又垂下,即使懶散也渾身散發著淡漠高貴的氣質,他目光短暫投向家門口,緊閉的房門好像下一秒就突然被打開,傳來熟悉溫軟的聲音。

楊時安眨下眼睛,剛才所想消失不見,他沒有伸手,指尖輕輕抽動幾下。

他知道,伸手也抓不住。

都是不存在的。

他怕某天開始那扇大門被打開,熟悉的人真的出現在眼前。

看上去溫暖又幸福,卻都是無中生有。

楊時安停留幾秒就往更黑的餐廳走去,赤腳離開厚而短的手工毛絨毯,重新站上冰涼瓷磚讓他感覺自己終於清醒下來。

他抹黑往前伸手,輕車熟路地拿到餐桌上幾個小瓶,嘩啦幾聲響起,藥片和涼水被吞咽下肚。

楊時安拿著藥瓶,疲憊垂下眼睫,喃喃道:「晚安。」

【作者有話說】

再試試日更(吐血)

第22章 比賽前夕

那種靈魂與意識撕扯的掙扎在失真的電吉他聲中落地,楊時安伸手摸到還在放《黑色生命力》的手機,那微弱的聲音就像靈魂終於找到了一絲共振。

歸屬雖然沒有得到,但總算找到了能讓自己在現實落地,不再翻騰在洶湧波濤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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