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公公的腳步停頓下來。
他微微的抬起臉。
兩行清淚順著皺紋遍布的臉龐滑下來,「李韋,如果我沒有熬過來,你也大概率……不會去替我收屍吧?我捫心自問,這輩子從未對不住你過,可是你對我做的事情,讓我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情,禽獸的心是永遠捂不熱的。
哪怕我餵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你該怎麼恨我的還是怎麼恨我,因為你不是人!」
德福公公早已經看開了,自己本來就是無根之人,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公公,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有一個不屬於自己血脈的後代?甚至自己還差點喪生在了這個所謂的後代的手上,在他手上甚至受盡了屈辱。
公公就是公公。
既然選擇了進宮。
在餓死和斷根之中選擇了斷根,就相當於放棄了自己繼承後代的權利,既然是自己主動放棄,後面就不應該執著。
哪有什麼兩全其美,魚和熊掌可以兼得的事情?
德福公公揮了揮手,「再見了,希望下輩子,再也不會遇到你這樣的人了。」
德福公公說完之後。
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而去到了另一處的監牢。
見到了被關在監牢里的蕭北戰和蕭南圓。
德福公公一臉愧疚的說,「讓兩位大將軍受苦了。」
蕭北戰問的第一件事卻是皇上,「皇上還沒有醒過來嗎?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吧?」
德福公公點點頭,「至今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現在朝廷內務全部交給了內閣,江家的兩位小少爺也被送了回去,皇上醒過來之前,奴才現在也不知該不該把那封聖旨說出來。」
蕭北戰微微的想了想,「先不要,就算你當時在我和南圓被抓之前說出來,估計也沒有幾個文武百官可以相信,而如果現在這個節骨眼你說出來,肯定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希望皇上可以醒過來,我們兄妹倆在監牢里多待幾天沒關係。」
德福公公感激涕零的點點頭,「等到皇上醒過來,奴才一定會稟告皇上,兩位大將軍為大周朝盡心竭力。」
蕭北戰笑笑沒說話了。
蕭南圓想起另外一件事,「端王呢?他是被怎麼處置的?」
德福公公趕緊回答說道,「端王已經被關進了他自己的府邸之中,整個府里的人都被遣散,現如今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外面派了重兵把守,就算是他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不過昨天我隱隱約約聽說端王妃非要進去陪他。」
蕭南圓點點頭,「一定要派兵守好他,這人心思歹毒,保不準會出什麼主意,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就不能讓他跑出去。」
德福公公嗯了一聲,「這件事情包在老奴的身上,老奴一定會吩咐守衛,把他牢牢看住!要是把他放了出去,皇上醒過來,也一定會大發雷霆的,當初,皇上也萬萬沒想到端王,實際上是這種人!」
本來就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況這個大皇子從小就沒有在皇帝的身邊長大。
而皇帝對他的印象也就僅僅的存在於宮宴上的一撇之見而已。
——
秦九月和江謹言已經離開了松州,只要再穿過兩個州府,就可到達京城了。
兩人只是趁著傍晚的時間去玲瓏島上拜訪了玉琳琅一趟,玉琳琅看到他們夫妻倆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高興的不得了,之前接到玉無瑕的飛鴿傳書,說是江謹言帶兵在金石關戰役中全軍覆沒,玉琳琅真的一直為秦九月提心弔膽著。
玉琳琅也沒有留夫妻兩人在家裡住幾天,畢竟知道他們回京城有要事,連夜吩咐島上的人幫他們準備了一些行李盤纏,又換了島上的兩匹駿馬,這才讓夫妻兩人從島上離開。
隨著距離京城越來越近。
夫妻兩人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關於皇宮裡的傳言。
拼湊在一起。
無非是說皇宮裡發生了內亂。
「是不是大將軍和明珠他們那邊動手了?」秦九月猜測說道,「要不然,誰會和端王引起內亂?」
江謹言默了默,輕輕的頷首,「大概是這樣,不過……一路上都沒有聽說新帝的事情,可能和我們預想中的結果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