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謹言雙手緩緩的握緊了刀柄,目光凝聚著所有的理智,緩緩的抬起了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把武器,「放馬過來吧!」
對方哈哈大笑,「江大人,這可就是你找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輕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謹言拼上了最後的力氣,江謹言還真將這幾人砍傷之後突圍了,眼看著穿著熟悉的盔甲的將士們紛倒下,越來越少。
江謹言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江清野。
渾身染著的鮮血的江謹言,踉踉蹌蹌地朝著江清野的方向跑過去。
「爹……」
江清野的腿腳也開始發軟,差點摔倒,被江謹言一把扶住,江謹言一句話都沒有說,從自己的盔甲裡面摸出了一個錦囊,將錦囊裡面的藥丸拿了出來。
一把塞到了江清野的嘴裡,江清野都沒來得及問是什麼,被江謹言用力的砸了一下後背,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
「爹?」
「好好活著。」
正巧對方一把刺刀上來,江謹言拽過江清野,讓刺刀捅傷了江清野的肩膀,而後,趁機在江清野的肩膀後面砸了一下,江清野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江謹言將江清野隨手扔在屍橫遍野中,殺掉來襲的對方兵將後,隨手抓過了幾具屍體擋在了江清野的背後。
在彈盡糧絕了三天四夜後,江謹言帶著剩下為數不多的兄弟,秉承著絕不投降的信念浴血奮戰,他們竟然又奇蹟般的堅持了一天,傍晚,活著的人只剩下了江謹言和羅義。
羅義走一步,腿軟的差點跪倒在地上,一臉悲愴的看著江謹言,「江大人。」
江謹言深吸一口氣,「羅大人,抱歉,是我戰略失誤,錯信了百里子喻。」
羅義笑了笑,「我們都被他蒙蔽了,可能……他真的從來沒有把自己國家的將士當做人看,可偏偏,被我們當成了忍痛割愛,只能說,在小人面前是不可能用君子來衡量他的一舉一動的,黃泉路上有江大人陪著,我也不枉此生了。」
黃泉路。
現在就已經提到了黃泉路。
江謹言從來不怕死。
可現在,是真的不想死啊。
出來了這麼久這麼久,都沒有見過九月了,而且從來沒有見到過剛出生的兒子。
江謹言一直以為老天是厚待他的,原來,所有的厚待都將會在不動聲色的有朝一日中全部收回。
夕陽西下。
夜色逐漸的濃郁。
除了那滾滾硝煙的鐵騎,正在朝著他們倆圍過來,除此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不過有遠處的烏鴉甚至還發出了幾聲悲愴的鳴叫聲。
隨著包圍圈越來越小,遊牧民族的鐵騎,再走一步就要碰觸到江謹言了。
江謹言深吸一口氣。
緩緩的站起來。
羅義也是。
兩人背靠著背,江謹言笑了笑,「羅副將,聽令——」
羅義眼光堅毅,「屬下在——」
江謹言命令說道,「有一口氣在,就給我殺!」
兩人抵抗許久,體力終於不支,已經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敵人。
直到一把彎刀,將兩個人刺穿……
一南一北。
那噴出來的鮮血,在夕陽的映照下,好像成了一幅血染的畫。
羅義留下了最後一句遺言,「江大人,一輩子,還要並肩作戰。」
兩人齊刷刷地朝著東邊倒了去。
即便是死。
也不會有人下跪。
聲音逐漸的平息,所有的聲音,城池之內,已然是一片死寂。
微風吹過。
只剩下那傾倒的戰旗,微微的鼓動了起來。
遠方的城牆之上。
百里子喻笑起來,「戰爭,終於結束了,我的王姐,看到了沒有?」
百里柔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去清理戰場?」
百里子喻說,「隨時隨地。」
百里柔忽然說道,「蕭山還在昏迷中,要怎麼處置他?」
百里子喻勾了勾唇角,「就……放了吧,總要有個人回去報信。」
「那剩下的人呢?」
「全都殺了吧,我知道王姐最擅長這件事了,交給王姐了。」
「……」
——
半個月後
端王掌管朝政,一切恢復如初。
這天傍晚。
平西侯一家人在江家吃了晚飯,正湊在一起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