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等到胡郡守哭累了。
哭聲逐漸小了下來。
又用懵懂又好奇的語氣問道,「當初那些姑娘們也是這樣哭的吧?不,她們應該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哭得更加絕望吧?」
胡郡守這會兒真的不知道秦九月想做什麼了,「我求你,求求你……」
秦九月鬚鬚的嘆了口氣,站起來,「你現在的樣子真可笑。」
說完。
轉身就往大牢外面走。
胡郡守的聲音在身後嘶啞的響起,「我求你了,不要動我兒子,求你!」
秦九月又去了隔壁。
隔壁的老頭老太太以及他們的兒子兒媳婦一眼認出了秦九月,「是你。」
秦九月點點頭。
老嫗哼笑一聲,「當初就發覺你不太對勁,只是沒有細細追究。」
秦九月也笑,「你以為若你仔細追究了,就能對我怎麼樣嗎?」
老嫗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秦九月:「朝廷派下來的,專門負責你們這條線,說說吧,你們在胡郡守的遮蔽之下做了多少豬狗不如的事情?」
老嫗搖了搖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做的事情叫豬狗不如?要不是有我,松州城將會出現多少棄嬰?要不是有我,那一對對的夫妻還有可能摒棄前嫌重新開始嗎?」
秦九月吃吃一笑,看著面前依舊死鴨子嘴硬的人,善良的說道,「沒必要負隅頑抗,胡郡守都已經招了,外面胡郡守的那幾個孩子也是你們一家人的手筆,事先被胡郡守通了氣,知道哪家姑娘懷的是胡郡守的孩子,故意不給她們打胎,讓她們生下孩子,你又作為好人幫忙處理,結果最後孩子就落到了胡郡守的手中,對嗎?」
老嫗瞪大眼睛。
污濁的目光中,閃爍的淡淡的恨意,「你胡說八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秦九月自顧自地繼續說,「不過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會那麼巧,留下來的都是男孩子?到底是那些姑娘們沒有生出女孩,還是你們的問題?」
老嫗閉上眼睛。
乾脆就不說話了。
秦九月哈哈一笑。
年輕男人問道,「你笑什麼?」
秦九月拍拍手,哎呦一聲,「我笑你爹你娘太自私了,事到如今,還在替胡郡守做遮掩,你爹和你娘年紀是大了,就算沒有這一出,恐怕也活不了幾年,可是你們夫妻倆年紀輕輕,你爹娘就忍心讓你們夫妻倆為他們老夫妻倆陪葬,真是親爹娘吧,一家人連死都要整整齊齊,佩服,佩服。」
年輕夫妻倆對視了一眼。
老嫗淡淡地說,「一個個的別說話,給我閉嘴,閒來無事就睡一覺。」
秦九月伸出大拇指,「前輩,自愧不如,厲害。」
兒媳婦兒看著秦九月。
目光里很複雜。
秦九月掃了她一眼,笑著聳了聳肩膀,起身,要回去換藥了。
「等等。」兒媳婦開口了。
「登兒,看好你媳婦!」老嫗臉色不善。
「你等等。」兒媳婦跑到門口,抓著大牢門,望著秦九月背影,「我要是告訴了你,能放了我嗎?」
「坦白從寬,若是你能說出有價值的線索,算你帶罪立功。」
「那好,我告訴你。」
老嫗夫妻倆忽然站起來,就要去抓兒媳婦兒。
卻被年輕男人擋住,「爹娘,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私?我和我媳婦兒還年輕,你真的想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陪著你們一起死嗎?」
「……」
秦九月的目光從一張張神情各異的臉龐上掃過,「說吧。」
女人吞了吞口水,「胡郡守吩咐我婆婆,那些小娘子生下來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給胡郡守留下來,只要去郡守府通個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把孩子接走;可如果生下來的是女孩,直接讓我婆婆溺死,那些小孩的屍體就埋在我們家的祖墳里。」
秦九月的眼睛裡翻湧著種種情緒,最終什麼也沒說,直接扭頭離開。
身後響起了唾罵的聲音。
「你這個小娼婦,你蠢死了,原本是什麼罪過,現在又是什麼罪過?現在我們全家人都成了殺人犯,我們全家人的手上都沾滿了血,你這是要害死我們一家!」老太太原本很聰明,什麼都不說,就只認定一來幫女孩子打胎,二來幫胡郡守弄孩子,這兩項罪名,不至於死。
可她所有的打算卻被這個蠢兒媳婦兒打亂了。
屋後邊祖墳裡面可是整整五條人命。
五條啊。
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