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別開目光,「趕緊走吧!」
江謹言輕輕的碰了碰秦九月的額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歪著頭在秦九月的嘴角親了一口,「走了。」
秦九月皺了皺鼻尖,「去吧去吧。」
剛走兩步。
想起什麼的江謹言忽然又轉身,「今天晚上,寺里的兄弟們肯定得纏著我請客吃飯,我就直接帶他們去客棧了,省得你們忙忙碌碌。」
秦九月答應了下來,「你身上的錢夠不夠?」
江謹言拍了拍腰帶上的錢袋子,「夠。」
目送著自家氣宇軒昂的男人離開,秦九月笑了笑,正準備轉身回家,就看見街頭處,身形佝僂的男人正在朝著自己走過來。
她便停下了腳步。
耐心的等著男人走上前來。
男人怕秦九月不記得自己,趕緊自我介紹,「夫人,我就是昨日……昨日碰掉了小姐的冰糖葫蘆的那個,夫人說讓我今天過來,幫我登尋人的。」
秦九月頷首,「我記得,跟我進來吧。」
男人渾濁的目光里透出了幾分明亮,「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男人進來之後。
秦九月就把在院子裡玩的孩子們趕到了後院,「我有正事,你們就在後院玩兒,別輕易出來喧擾。」
孫寬連忙說,「夫人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小姝兒和三斤的。」
三個小孩子排著隊去了後院。
秦九月讓男人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來。
雖然已是寒冬,天氣冷冽,但因為孩子們都偏愛這石桌石凳,每天都是在上面蹭蹭磨磨,宋秀蓮唯恐孩子們會著涼,就做了屁屁墊,還塞了厚厚的一層棉花,一點也不覺得涼。
明珠給秦九月鋪了筆墨紙硯。
秦九月看著男人,「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大概有些自卑,男人一直不敢抬頭正視秦九月,甚至也不敢正視明珠,聽到問他話了,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小聲的說,「我叫錢余,我家住在很遠的松州。」
松州?
莫名有些耳熟。
秦九月想了想,忽然想起宋太公家的小兒媳婦就是松州的,小兒子考上狀元之後,被指去當縣官的地方就是松州。
秦九月嗯了一聲,「然後呢,你是想找什麼人?」
那男人更加侷促,「我……我是來找我媳婦兒的。」
聞言。
秦九月和明珠對視了一眼。
明珠問道,「找你媳婦兒?你確定你媳婦在京城嗎?」
男人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大概應該是在京城。」
明珠又問,「那你媳婦兒是怎麼丟的?」
男人不說話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吶吶地說,「可以……可以不說嗎?我也沒辦法了,我聽說你們家的報紙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所以我才想碰碰運氣,我已經四年沒有見過我媳婦兒了,我真的很想她,求求你們幫幫我……我有錢的。」
說著,他立刻從衣袖裡摸出來了一個錢袋子,推到了秦九月面前,「這些錢都給你,希望你能幫幫我。」
秦九月掃了一眼,錢袋子裡的銀子少說也得有四五十兩。
再看這男人的衣著襤褸,破爛不堪……
秦九月抿了抿唇,還是執意的問了一句,「你媳婦兒是怎麼失蹤的?」
男人咬咬唇瓣,低聲說,「應該是被外地人拐跑的。」
這不就是拐賣婦女麼?
秦九月抬起毛筆,沾了沾墨,「你媳婦叫什麼名字?」
錢余:「月蓮,鄒月蓮。」
秦九月寫在了紙上,問他,「是這三個字嗎?」
錢余羞愧的搓著手,「夫人,我大字不識一個的。」
秦九月:「那你媳婦兒是在松州失蹤的嗎?」
錢余:「是。」
秦九月:「既然在松州失蹤,你又為什麼會覺得你媳婦兒在京城?」
錢余:「我們隔壁村有人這樣說。」
「那你給我簡單的形容一下你媳婦的長相吧,包括身高身量。」
「好……」
思慮半晌,秦九月在紙上寫出來了幾行字,「我給你念念,你聽聽行不行,錢余,松州人士,妻鄒月蓮於松州失蹤四年,妻中等身高,體態纖細,鵝蛋臉,大眼睛,右耳後一顆紅痣,望見到之人可以提供線索,拜謝。」
錢余連連點頭,「我聽起來覺得甚好。」
秦九月道,「人海茫茫,尋找一個人如海底撈針,期限未卜,你是打算在京城等消息還是打算回家?你若是打算回去,我們這邊若是收到熱心人提供的線索,可以整理一下,送去驛站。」
錢余說,「我還想一個人在京城裡再找找,要是我打算回松州了,我一定會過來提前告訴夫人一聲。」
秦九月最後只收了二十兩銀子,把剩下的銀子推了不回去,「用不了那麼多,你自己好好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