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從自己腰間的錢袋子裡摸出來了一錢銀子。
遞給了兩個商販,「這些錢夠了嗎?我替他還包子錢。」
兩個商販把銀子拿在手裡。
掂量了一下。
冷哼了一聲,對著躺在地上的小孩子淬了一口,「今天算你好運,若是日後再讓我碰到你偷我的包子,老子非要打死你不可,走!」
兩個商販一前一後的離開。
躺在地上的小孩子被打的已經站不起來。
江謹言走到他面前,緩緩的蹲下來,「所以,是相信我了嗎?」
孫寬用力的點點頭。
江謹言嘆了一口氣。
抬起手。
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挑了挑孫寬擋在臉上的頭髮,「你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孫寬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雖然渾身發疼,疼的好像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被踢斷了一樣,不光是骨頭,身上的肉也是酸疼的。
可即便如此。
孫寬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噗通一下跪在了江謹言的面前,「希望江大人替我母親討回公道,希望江大人替我整個山莊討回公道,日後,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江大人,即便是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秦九月輕聲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進來吧。」
江謹言一隻手扶著孫寬的胳膊。
孫寬抬頭,道了謝。
隨著夫妻兩人進去江家大門。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出現過的東隅先生,突然出現在了院子裡。
「哎,你們回來了?這小髒孩兒哪兒撿來的?」
「先生,我們這邊有點事,等下再給你細說。」
「別別別,丫頭,我沒錢了。」
「……」
秦九月解下自己的錢袋子,直接扔了過去。
東隅先生一把接在手裡,「我就喜歡你這丫頭,爽快的厲害!」
秦九月笑了笑,「也不是白給你,你這次出門之前,先給這孩子開點藥,他剛剛在外面被人打了,你清楚要開什麼藥的。」
東隅先生二話不說,「包在老夫身上,等下我把藥方放這裡。」
江謹言要帶著孫寬進入書房。
被秦九月攔下,「事兒等會兒再說也不遲,我先讓江州帶著孩子去洗洗。」
一個時辰之後。
書房。
清清爽爽的孫寬,站在了夫妻倆的面前,「大人,夫人,多謝。」
「坐吧。」
「好。」
孫寬坐下。
江謹言目光直直的盯著孫寬,「你是如何從威寧侯的手下逃出來?」
想起當天的事情。
孫寬的眼眶變猩紅。
這段時間,他一直避免自己去回想,可是只要合上眼,那天發生的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母親僵硬的身體,死不瞑目的眼神,一個接一個的男人,母親身下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的血,姑母的笑聲……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場暴雨,朝著他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他根本無法躲。
也沒有地方可以躲。
如今,又提起這件事,孫寬兩隻小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
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牙關緊咬,稚嫩的下頜骨透出了一絲鋒利,「我……我母親提前把我藏了起來,她應該也不能全然相信威寧侯,母親她是為了我,明明我們母子倆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我母親想讓我有一個優越的成長環境,所以母親打了一個堵,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個賭局,卻是輸的一敗塗地。
江大人,母親把我藏起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如果她遭遇不測,讓我一定要來找你和當日的另外一位大人,我已經找了你好幾天了……」
江謹言問道,「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讓你來找我嗎?」
孫寬皺了眉頭。
小少年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謹言夫妻倆也沒有催促,任由他沉默良久。
好久之後,孫寬長長的舒了一口濁氣,問道,「如果我說了,你願意替我們家人討回公道嗎?你敢和威寧侯對抗嗎?」
說完之後。
小少年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和你談條件,但是我還是想要誤打誤撞的試一試,江大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原本就欠了你的了……既如此……」
孫寬慢慢的從自己懷裡拿出來了一張羊皮紙。
在手裡捏了好久。
手心裡的溫暖都傳到了羊皮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