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扭過頭。
輕蔑的目光落在老二的雙腿上，「站都站不起來的傢伙，還想要保護他們，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你個死殘廢，你和炕上那個活死人不愧是親爹倆，一樣的無用，我要是你呀，我早就一根白綾子吊死算了，省得拖累了別人。」
說完，她便哈哈笑了起來。
那刺耳的笑聲穿破蒼穹，同時也徹底穿破了老二的自尊心。
秦九月的記憶戛然而止。
她忽然有些侷促。
所以說那些事情並不是她做的，可卻是這具身體做的，在孩子們看來就是她做的。
她深吸一口氣。
秦九月努力做到語氣溫和，「我給你打水，你們出來吧。」
三寶點了點小腦袋，這才怯怯的從炕上爬下來。
小短手抱著掃帚，跟在秦九月身後出去。
夏日的時候是他太小了一點，他現在都快要五歲了，是個小小的男子漢，要是毒婦膽敢再欺負他，他就用掃帚把毒婦打死！
秦九月在木盆里舀了半盆水，拿了兩個小馬扎，一東一西放在木桶兩邊，「你倆好好的洗洗腳，洗乾淨，洗完叫我。」
之後。
為了讓三寶安心，秦九月頭也不回的進去屋裡。
三寶趕緊放下掃帚，先幫小妹脫了鞋襪，又給自己脫了鞋襪，兩隻黑乎乎的小髒腳泡到了水裡。
不怪他們的腳腳髒，因為他們的鞋子破掉了，上面下面都一樣的破破爛爛，走路的時候土會鑽到鞋裡面，把腳丫丫弄髒。
小妹的還稍微好一些，因為小妹走的路比較少，三寶的腳丫子簡直就像在煤堆里踩過一樣的黑。
小姝兒大眼睛盯著木桶裡面的水，「三哥哥，水黑黑啦！」
黑黑的水能把小腳丫洗白白嗎？
三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都怪我腳丫子太髒了，我明日穿鞋子的時候，用芭蕉葉子包住腳好了。」
宋秀蓮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寶寶剛好洗完腳。
宋秀蓮走過去，順手抱起小姝兒，「你們娘呢？」
三寶努了努嘴巴，「她在屋裡。」
話音落下。
秦九月的身影從屋裡出來，看到小姝兒被抱了起來，她自然而然的走到三寶面前，彎腰……
三寶嘿了一聲。
雙手麻利的從地上撿起掃帚，一通亂掃，「你又想打我！我不是三歲小孩了，我……我可以和你拼啦！」
小奶音根本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秦九月搶過掃帚扔掉，順手拍了拍他的腦門，「我是想要抱你去炕上。」
三寶：「……」
秦九月雙手掐住小傢伙的胳肢窩，微微用力，輕而易舉的把還不到五歲的小傢伙抱起來。
看著秦九月的背影，宋秀蓮眼眶又紅了。
她終於等到了九月真心接納孩子們的一天了，原本還以為這一天直到她死都看不到了，還好，還好。
——
翌日。
因著秦九月要帶孩子們去鎮上，所以宋秀蓮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飯。
一人一碗疙瘩湯，一小塊醃蘿蔔，三寶和小姝兒捏在手裡，喝一口疙瘩湯，小牙齒小口的咬那麼一點點醃蘿蔔，兩個小傢伙的臉蛋上都是滿足。
飯後。
宋秀蓮送他們到了村口。
老郭頭的驢車已經等候在村口多時，不過秦九月他們倒是頭一個過來的。
宋秀蓮從衣袖裡摸了好久，摸出來了五個銅板，遞給老郭頭。
她們一家人的情況村里人也都知道。
老郭頭將五個銅板放在手裡掂了掂，嘆了一口氣，又撿出來一個塞給宋秀蓮，「三個小崽子一個銅板就行。」
正常來說，大人來回兩個銅板，小孩來回一個銅板。
「這怎麼能行？」宋秀蓮不是占便宜的人。
「我說行就行，趕緊去翻翻稻穀吧，你們家這稻穀……」老過頭欲言又止。
宋秀蓮離開後，還在等其他要去鎮上的村民。
老郭頭把江清野叫到旁邊。
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兄妹仨咋敢跟著她去鎮上的？」
秦九月想賣孩子的心思，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
江清野扁了扁嘴巴，「郭家爺爺，小姝兒和三寶想要去鎮上看看。」
老郭頭低嘆一聲，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江清野的肩膀，「你知道的我就在鎮子口等你們，要是發生什麼事，立刻跑到鎮子口去找我，記住了沒？」
江清野用力點點頭，朝著老郭頭鞠了個躬，「謝謝郭爺爺。」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