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邊的教徒猶豫地看向林雲清,一時沒了底。然而,卻見林雲清仍舊神情淡淡的,不慌不忙看著眼下的人。
鄉親們里也有識字的,幾人都湊上來細細讀了,紛紛點頭道,「不錯……不錯!確有此事。」人牙子見此場景,更是挺起了胸脯,望著林雲清道:「如今,你說人被三莫神帶走了,證據呢?若是拿不出,便和我去見官吧!」
林雲清等的便是他這一問。只見她掐決行了一禮,看向那人牙子,神情坦然道:「這證據,我自然是拿不出的。」
周圍聽了這話,一片譁然,人牙子更是嗤笑一聲,看向林雲清,想開口譏諷。
然而,還沒待講話,卻見她神情似有苦惱,淡聲回道:「三莫神已將人帶回座下,做仙童去了,並未給我留證據。不過——」
她抬手輕輕指了指人牙子手裡的證據,「三莫神昨日降下真言於我等,若今日有人前來討人,他會當鄉親們的面,降下神跡,以示神言不虛。」
「什麼?!」人牙子皺眉道,這話聽著荒唐極了。他狐疑地望著林雲清,將手中信紙護了護,怒目道:「說的什麼瘋話?!」明知不可能,但見到林雲清如此坦然淡定,他不由得心裡有些打鼓。
周圍人卻當真被勾起了興致,他們本就是為看熱鬧而來,今日若真有神跡現,那當真是樁大談資啊!一時間,民眾們都不約而同地盯著那張信紙,心裡卻都開始期待起來。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林雲清見狀,心裡暗笑一聲,面上仍舊八風不動:「您不信我這話,亦是常理。」說罷,她輕抬左手,以劍指對著那信紙,朗聲道:「三莫神至,萬民垂首,現我神跡,以鑒此言!」
話音剛落,那被人牙子緊緊攥著的紙便無風自燃了起來。火焰憑空出現,周圍響起陣陣吸氣聲,眼看便將那大半的字都燒沒了。人牙子驚駭萬分,忙伸出手拍打火焰,忍著疼才將它滅掉。
民眾們看著這場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互相畏懼地瞅了一眼,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這——」「天哪,竟然是真的嗎?」「剛剛那紙上分明什麼都沒有啊,怎麼突然起火了?」「當真是三莫神將人帶走了吧!」
人牙子氣的咬牙,心裡隨之而來更多的則是茫然。怎麼可能呢,那群小奴分明做的是低賤的勾當,如何能被選做仙童呢?
不可能!定是一開始這紙就做了手腳!
眼看著這唯一的證據也沒了,人牙子惡向膽邊生,大吼一聲:「你這鬼話留著給閻王爺聽吧!」話音未落,掏出鞭子,徑直向著林雲清撲過去。
「按住他。」林雲清身後傳來的低沉嗓音,透著森然冷意。教徒們不待那人牙子撲到林雲清面前,便也將人制住了。林雲清頓了頓,扭頭看向來人。
魏策今日換了玄色衣袍,帶著金冠,是慣常用的教主裝束,此時他正看向那人牙子,眼裡沒什麼溫度。
「教主。」林雲清俯身行禮。
魏策視線掃過她,卻並未停留,而是邁步來到三莫教正門,對著驚懼的民眾安撫道:「讓諸位受驚了,此事來的突然,三莫真神降臨,確是我等未曾預料到的事,本座慚愧……教內為各位準備了三莫神開光過地壓驚符紙,隨身攜帶可免驚擾,增福祿。各位現下可隨教徒前去領取。」
魏策一出場,眾人哪還能有什麼話說。經昨日一場法會,他們大多都認得這教主了,如今他都親自出馬解釋了,還這般謙和有禮,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
實際上,他們也並不在意這事孰是孰非,無非只是來湊個熱鬧,結果如何,他們無非是多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只是,如今竟還有好處拿,卻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如今這三莫教名氣大的很,只要拿來這符紙,轉手便能賣出高價去,哪有推脫的道理?
不只一人這樣想,大家聽聞魏策的話,紛紛雙手合十,對著魏策虔誠拜了拜,道過謝,進三莫教領東西去了。
林雲清悄悄打量著魏策,心中納罕,他是何時來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魏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大好。如今二人也算有了肌膚之親,以至於這白日裡驀然見他,心裡竟有幾分不真實感。
以及,些許微妙的親近之意。
隨行教徒將民眾都引了進去,魏策方垂眸看向地上被按住的人牙子,為防止他叫罵,身邊人已將他下巴摘了。他流著口涎,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我們入內詳談吧。」魏策淡聲道,揮了揮手,教徒點點頭,將他「攙扶」了進去。
魏策轉過身,走過林雲清身側,掃向她周身,頓了頓道:「一起吧。」
林雲清哦了一聲,邁步跟上。落後了魏策幾步,林雲清邊走邊打量他神色,只覺得他今日似乎有些奇怪,心情看著不大好的樣子。難道……男子也這般在意失了貞潔之事嗎?不能吧……
林雲清皺著眉,心裡這樣想著,卻有些猶疑。
按理說,二人那等風月事做也做了,她亦不需他做些什麼,甚至負什麼責,為何他會不高興?難不成……還是因為晨起自己的那番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