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山也有了些惱意,同時也很費解。怎會如此?總覺得不該如此的……
而且林雲清似是真的被氣狠了。張伯山閉目,深深吸了口氣。莫停鎮再遇到她,本以為柳暗花明,卻不想還是鬧成今日這般模樣。這樣想著,張伯山肩膀隨之塌了下來。
林雲清邁步走出茶肆,魏策蹙眉跟在一旁,暗暗觀察她的神情,抿唇不語。林雲清察覺到目光,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
魏策:……
「你……」魏策開口,說出一個字,卻又不知如何繼續了。
「我?」林雲清笑了,歪著頭,眼裡閃爍的神情不似傷心,「教主不是在擔心我吧?」
魏策心下微松,卻也有些不解。聽到林雲清這句調笑,不禁心裡泛起甜意,垂下眼睫,心跳如雷,耳尖微紅。
「不愧是教主,配合的竟如此默契,竟然不用提前溝通,便能配合我演這麼一齣好戲嗎,那爭風吃醋的樣子,跟真的一樣!佩服!」林雲清笑容愈發燦爛。
魏策的臉卻在林雲清的一聲聲讚嘆中,漸漸冷了下去,他心間微沉,她竟以為自己是在配合她演戲……魏策閉目,有些想嘆氣的衝動。
「多謝謬讚。」魏策輕聲道,喉間好像堵了東西。心間尤甚。
是了,這樣才更合理。他從未表露心跡,雲傾亦是向來直率,自然不會往男女之事上想。魏策心中微堵,但他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
心下澀然,魏策垂眸跟在林雲清身側。
他只是個無用之人,至今苟活於世,做那勞什子教主,也只是為了在意的人能活著。只要能把他們安頓好,她想要什麼,可以儘管拿去。
命也好,銀錢也好,魏策不在乎。
他不敢賭,不敢信這同盟之說會是他所期盼的那般,能解救這些人。這些年過來,他早已明白,根本沒有人會天降於此,來拯救他。那他又何必傾訴愛意,徒惹煩擾呢?
不如就帶著這份愛意,再多苟活一些時日。最後若能死在她手下,也算圓滿。
……
二人簡單用過飯,來到了牙人處。
牙人一見林雲清,十分殷勤,奉茶尋座,將找到的鵠族人都一股腦喊了過來。
林雲清和魏策閒閒坐在一旁。突然,只見一群穿得甚少,甚至可以說衣不蔽體的人,往這邊走了過來。林雲清捧著茶盞,頓在原地。
魏策心頭火起,大手抬起,停在林雲清臉前寸許處,遮住了她眼。
「呵。」魏策冷笑一聲,另一隻手則對著那牙人擲過去個茶碗蓋子,直打得他跪在地上,頭磕下來,正巧對著林雲清方向。
魏策保持著手上的動作,語氣森冷:「去給他們裹好了,再領過來。」
一群男人穿得如此清涼,卻愣是要往林雲清一個姑娘家眼前領,這牙人明顯是存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這牙人剛剛便湊近了,對著林雲清方向窺探,似是好整以暇地等著看熱鬧,看林雲清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面。
魏策猜的不錯。
一個女人,竟也來租壯工,是為著幹活的嗎?那牙人剛剛還在心中嗤笑。錢是要掙的,但也想看看這麼漂亮的女人,羞惱是何樣子。眼下便跪在地上,起不來身。
魏策早已發現他眼神不磊落,心中暗暗火起,但想著這牙人林雲清找的人,不想奪了她的勢,並未出口。
這番場景,這個姿態……魏策自小在男人扎堆的地方長大,太清楚不過這人的心思。
「哎呦……」牙人還在跪著,他痛苦地哼了幾聲,抬眼看向剛剛便很沉默的魏策,冷汗都要下來了。魏策出手狠辣,眼下他膝窩火辣辣地疼。再看向他那眼神,牙人心中不由得一緊。
怪誰呢,只怪他被鷹啄了眼,看著他像個女人養的小白臉一般,俊生生的,竟沒發覺這還是個狠角。「爺您別生氣,我,我這就去!」說著,急忙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招呼著這群人下去。
「不必。」林雲清聲音響起。她抬手,握住魏策的手腕。
魏策頓住,好似被火灼了,熱意從手腕一直燒到了心裡,喉間微癢。這是她能應付的意思。魏策垂眸,勾起唇角,是自己小看她了。
林雲清握住他的手腕,將魏策的手放了回去,甚至拍了拍,存了點安撫的意味。再看她此刻的神情,眼神清澈明亮,並無任何羞澀拘謹神態,好似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堆任她挑選的螺馬貨物一般。
「都過來,站成一排。」林雲清渾不在意道,就著茶盞,垂眸輕飲一口,視線再度投向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