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如此乖順了。
「叫我許老即可,」老許看向林雲清,眼神中精光閃過,「雲傾姑娘是何方人士?又為何來我教中呢?」
魏策聽見他這般稱呼他自己,架子端的夠大。
心中不由得嗤笑一聲,他飲一口茶,面上不動聲色。
林雲清心下瞭然,不緊不慢地回道:「回稟許老,我本也沒有定處,從小便沒了父母,早年間跟著師父闖蕩江湖,本想尋一處宅院定居。」
她頓了頓,眼神中閃過痛色,「卻不想……師父突發疾病,撒手人寰。那房主竟覺得晦氣,想奪我給師傅下葬的銀錢,我沒辦法,便……便打傷他逃了出來。」
說著又看向魏策,眼神中竟有盈盈淚光閃動。「教主能留我一隅容身,我心中很是感激。」
老許靜靜聽著,眼神投向魏策。
魏策看著林雲清眼中的淚光,頓了頓。隨即看向老許,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老許確認一番後,起身上前,似是想攬住林雲清的肩膀,寬慰一番。
林雲清皺眉,不動聲色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老許悻悻收回手,臉上掛著點笑模樣,被躲開也沒掛臉,咂咂嘴有點遺憾,手放回背後,捻了捻手指。
魏策將他的舉動收入眼底,眼神又冷了幾分。
再看老許,他眼神閃著精光:「雲傾姑娘身世悽慘啊,是我多嘴了。」轉身回座,對著林雲清繼續道:「想必你未曾見過我,我許老今日是來傳達主人的意思。」
林雲清點點頭,神色恭敬。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這教中並非魏策獨大,還有人在暗處監視。
恐怕她的另一個猜想也沒錯……魏策在教中,也算不得自由。
「是。」林雲清單膝跪地俯首,以效忠的姿態靜靜等待上面的指示。
老許伸著斷了一指的手,從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玉佩。
林雲清抬起頭,眼神定定地落在玉佩上,瞳孔有一瞬間的緊縮。
竟然是這個玉佩!
這玉佩紋樣不是很常見,所以林雲清一眼便認了出來。
交纏的葉子,葉子形狀偏圓潤,尾部翹起,掛著一隻鳥,玉佩正中則是一個未曾見過的符號。這是震成玉曾經拿過的那枚。
林雲清自然明白它們不是同一枚。
兩枚玉佩長得一模一樣,那便是與她有關聯。
這是上一世她未曾得到的線索,林雲清暗暗記下,抬手接過這枚玉佩,妥善地收入袖中。
「這是主人的令牌。今日交給你了。憑藉此物,在驛站出示,你便可上函聯繫到主人。」老許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魏策,又道:「此乃殊榮,雲傾仙使可要好生保管。」
「是,定謹記許老教誨。」林雲清俯首行禮,眼神閃爍。
她起身為老許和魏策恭敬地添上新茶,老許接過茶盞,繼續哼起那不知名小調來。
林雲清來到魏策面前,亦將茶斟滿。
待她抬起頭,視線便驀然間落在了魏策的眼中。
魏策正在認真看著她。
他眉眼深深,晨光從窗縫中照進來,卻似乎照不開他微蹙的眉心。
魏策神色難辨。
二人視線仿佛有了實質般,在空中交纏。
經過這些時日,林雲清基本可以斷定,魏策他並非一心向三莫教,教主似乎……也並非那麼好當。
她今日其實來早了一些,刻意放緩了腳步靠近,加上她耳力本就過人……便在門外聽到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林雲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與魏策對視片刻,雙眸輕眨。
魏策呼吸停滯了一瞬,神情微頓。
他覺得林雲清今日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裡不同,他說不明白。
魏策亦不明白她這突然間的變化,究竟是什麼。
但他看向她眼中,仍舊是那般清清楚楚。
沒有欲望,沒有野心,清明澄澈,和他見過的很多人比起來,都不太一樣。
在林雲清的眼神中,他好似敗下陣來,垂眸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神采,伸手接過了茶盞。
「要我說,三莫教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