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來自堯河村村委會的季春花,接下來由我來為大家分享一些關於掃盲工作的心得體會。」
「我在掃盲班子教課,主要用的是講故事的方式,因為……我們掃盲班子基本全都是很愛嘮嗑的婦女同志們。」
「我講的故事都不是很長,有我們古代的神話故事、還有來自於孔孟之道或是傳統文化的故事,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我會將這些段落寫在黑板上,一邊講、一邊念、一邊教大家認。」
講到此處,她頓了頓,隨後笑道:「當然,最開始的時候也並不是那麼順利。有幾個嬸子問我,聽故事就聽故事,知道這故事說的是啥意思不就得了?」
「何必要認識字、會寫字呢?」
「我說……」季春花掌心微微泛起濕意,澄清的瞳隨之而顫動,「我說,大家有沒有尋思過,這些講故事的人明明已經離開好久了,沒辦法親口跟我們說這些故事了,那我們現在是咋知道的、咋聽到的呢?」
「因為他們就是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要離開的那一天,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被人忘掉,被、被忘掉,就好像這個人從來都沒有來過,我覺得只要想到這件事心裡頭就很難受。」
「我們……我們咋能沒來過呢?」她話音開始打起哆嗦,像是堅決不能認同、堅決不能接受。
情難自控地使勁攥著話筒:「我們有喜歡的人,討厭的人,有、有自己走過的路,哭過也笑過,還有、還有好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體會,這些東西都是因為我們真真實實的生活在這個世上過,才會有的。」
「雖然我們沒辦法長生不老,但這些東西卻能變成文字被記錄下來,它們……能傳得更久,更遠。」
「未來,我們的娃,我們的娃跟娃,他們一旦看到這些東西就會想起我們,知道我們走過啥樣的路,那樣的路又跟他們現在的有啥不同!」
「就,就像古人,或是那些已經逝去的英雄人物和對這個世界有著傑出貢獻的人,我們為啥會總說,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中呢?」
「就是因為他們做過的偉大的事情,他們說過的感人肺腑的話,被記錄了下來,被我們一代又一代地記住,一代又一代地傳承。」
「然、然後……然後……」
或許是太激動了,季春花說著說著就感覺腦瓜里嗡嗡的。
她忽然不知道該咋往下接了,就這麼冷不丁地卡住了。
怎料下一秒,寂靜無聲的人群中驀地站起一個人,就是那個大咧咧的王嬌。
她紅著眼圈,高高舉起雙手用力鼓掌—
「好!!說得好!!」
接著,她身旁的趙婧也站起來,不發一言地跟著鼓起掌。
再然後,人群中便隨之響起如潮水一般洶湧的掌聲,甚至有熱情的人站起來高喊:「季同志!沒關係的!我們都能明白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足夠了,真的足夠了!你的分享已經非常精彩了!」
季春花雙腳像是被釘住,久久張著嘴,卻不能發聲。
她整張臉都是紅的,眼圈也是紅的,胖乎乎的、浸滿汗水的手仍然抓著架子。
恍惚間,她的耳畔中似乎傳來十分久遠的謾罵聲:「季春花!你這個肥貨,你這種完蛋玩意兒為啥要被生出來?」
「你純是個腦瓜里全裝著屎的廢物,白費糧食!」
「姐,為啥每次爸媽那麼罵你欺負你你都不言語呢?你就不許回個嘴嗎?你別怕,我指定會幫著你的!」
是啊,季春花,你為啥要活成那個德行呢,難道你也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嗎?你就是個死了沒人在意,活著也沒啥價值的人嗎?
不是!不是的!
她環顧四下,看著歡呼鼓掌、涌動著的人群,倏地撒開雙手,退後一步,深深鞠躬。
老大聲老大聲地道:「謝謝大家!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會繼續努力,在嶄新的生命中繼續書寫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我不是個沒有用的人,我給這樣多的人帶來了感動。
我真真實實的討厭過自己、恨過自己,又真真實實的重新活了一次,然後我真真實實的努力「走出去」了。
現在,我是真真實實的愛著自己,愛著我的愛人、家人、朋友,且愛著這個世界。
我會永遠永遠的愛著,就算生命結束,愛卻指定會以另外一種方式永遠地延續下去。
……
鞋廠的交流學習結束後,其中一位鎮上的幹部找到季春花,將她帶到一個安靜的角落,道:「季同志,是這樣的,我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面露難色道:「原本的安排是我們集體到縣邊上的療養院去集體進行交流學習的……但是前天那邊臨時改了主意。」
「療養院裡的群眾比較特殊,其中有好多都是腦子不太正常的,我們要是都過去,極大可能會增加那邊護理人員們的工作負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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