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聽李守財跟搶答似的,故意拖著尾音指了指段虎,「沈叔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這可是我虎子哥的小~姨子~」
他話音剛落,段虎便一記眼刀甩過去。
呵呵地冷笑了一聲。
掏兜兒拿出煙盒兒磕出根煙,叼嘴上啪地一點,「什麼狗屁的小胰子。」
「還小桌子小凳子呢。」
撂下這句話,他步伐半分未停。
就跟門口兒的季琴是團空氣似的。
只側眸道:「老沈,把圍擋的門兒鎖好了。」
「傢伙事兒多,甭回來叫沒屁眼子的偷了賣廢品換錢去。」
「段虎同志!」季琴頂著難堪一個箭步衝上來擋在段虎身前。
今天這話她必須得說,不然的話他對她的看法就不好再輕易改變了。
季琴心裡急,也顧不上別的了,眼眶泛著紅意道:「段虎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我......之所以從中午等到現在,就是為了不打擾到你的工作。」
「而且我只是為了來跟你道個歉。」
「沒有別的意思。」
「誒呀還真是的,」李守財又忍不住對漂亮村花同情心泛濫了,不禁感慨,「這大冷天的,人家棉衣都沒穿,愣是在這兒生生等了好幾個小時呢。」
「虎子哥,你好歹也聽人家說幾句唄。」
段虎聞此,卻隱隱牽唇。
漆黑濃深的雙眸中只剩諷刺。
要不說是個毛兒都沒長全的兔崽子呢,這都沒看出來問題是麼。
大冷天的穿的這麼單薄,打扮的花里胡哨兒的,還故意強調一下等了他老長時間,是想叫誰可憐她呢?
顯然,段虎從小到大都不是那憐香惜玉的主兒,叼著煙眯著眼,就跟敷衍似地站定,甚至都沒看季琴。
倒也不是別的,就算他現在想走,也得等老沈他們鎖完大門了以後把鑰匙給他再走。
不過這在季琴眼中卻成了來之不易的希望。
她心口怦怦跳,不敢再耽擱時間,連忙道:「段虎同志,我知道今天白天的事情讓你很生氣。」
「我就是想跟你說,我沒有想破壞你們親事的意思。」
「那個主意也是我媽跟我哥——」
「有區別麼?」季琴話剛說了一半兒,段虎就聽不下去了。
他打斷,語氣粗魯兇悍,「你們不都是一家子麼,是誰的主意有區別?」
「......」季琴短暫愣住。
還好反應快,馬上接道:「對,對。」
「我們都是一家子。」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你到時候因為這個跟我姐生氣,鬧彆扭。所以才,」
「我說的一家子不包括肥婆。」段虎摳了摳耳朵又打斷。
「啊?」這回季琴就真傻了。
一時沒再接的上來。
頓了老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問:「你,你這話說的是啥意思......」
段虎微微耷拉著眼皮,漆黑的眸中寫著厭惡,冷笑,「要都是一家子,待遇咋差的那麼多呢?」
「你們誰的屋兒單拎出來,都能頂她那破屋兒倆仨的,你是咋有臉跟我說是一家子的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肥婆是你們家隨便撿來的奴隸呢。」
「還得是個賊不值錢的奴隸,稍微給點粗面饅頭啊,稀湯寡水兒的,就能累死累活地咣咣給你們賣命。」
「滾蛋。」段虎捏著菸頭兒往地上一扔,蹍滅,轉頭就吼:「繡花兒呢是麼?」
「鎖個門的功夫都能造個娃出來了。」
「啊,啊。」這七八個漢子跟後面站著,齊刷刷地打了個哆嗦。
老沈哪兒還敢再看戲,抓緊雙手遞上鑰匙:「給,工頭兒。」
段虎往兜兒里一揣,抬腿就走。
季琴哪裡能讓今天的對話就如此結束,她秉承著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的原則,算是徹底喝出去了自己的臉皮。
捧著書,在寒風中追著段虎跑。
段虎那倆大長腿實在是太長了,一步都能邁出去快一米,季琴喘著氣喊:「段虎,你真的不能這樣,」
「我姐從小兒就可疼我了。」
「你要是跟我鬧矛盾,她肯定得可難受了!」
季琴正跑著,還沒追上呢。
卻見前面剛才還大步朝前邁的段虎突然停下了。
她覺得噎得慌,想到一提起季春花他才動容了,嫉妒得嗓子眼兒都燒。
又忍不住喜悅,慶幸他還能停下聽自己說幾句話,跟自己相處一會兒。
原本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這樣的,就算是再討厭、再不喜歡,再有誤會,接觸多了,也就會慢慢改變的。
段虎也一定會發現她身上的優點和魅力的!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