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擺脫國公府,師菡自然不會再喚她翠姨娘。
相比起師菡的尊稱,翠姨娘這些日子在京城的上流圈子裡,並不怎麼受待見。
畢竟,二嫁之女,被視為不貞,更何況,她出身卑微。
翠姨娘微微頷首,語氣輕柔,「知曉大小姐回京,本想早些過來,只可惜前些日子身子不爭氣,這才耽擱了。」
師菡搖搖頭,「無妨,您身子要緊。」
「大小姐,我…」
也不知為何,翠姨娘突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眶通紅。
「大小姐,當初夫人不是病故的!小公子他也不是因為難產夭折的!」
翠姨娘話音剛落,別說是師菡了,就連師珍兒都嚇了一跳。
『咔嚓』一聲,她手上的杯子應聲掉在地上,聲音顫抖道:「母親,你胡說什麼呢?」
「大人說話,小孩子閉嘴!」
翠姨娘難得的語氣凝重,兇巴巴的瞪了師珍兒一眼,然後扭頭對上師菡的眸子,正色道:「具體的內幕,妾身知曉的不多,只是當初國公爺喝多了,無意間吐露過一些。」
師菡面若冰霜,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臉色煞白。
「然後呢?」
一出口,聲音森然。
翠姨娘哽咽道:「說是早在夫人臨盆前,國公爺就給夫人安排的穩婆做了手腳,當初夫人對國公爺毫無防備,便中了招,中了毒,可不知為何,夫人臨盆前後竟是沒有毒發!」
沒有毒發?
師菡腦子飛快轉動起來,也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想起靜怡公主所說的大雍至寶,可解百毒的那枚還魂丹。
難道,那個時候其實還魂丹已經被母親用了?
不等師菡想明白,翠姨娘繼續道:「那孩子其實也並沒有死透,只是國公爺不想留下一個禍害,讓人查出來點什麼!所以,所以那孩子其實是被國公爺活埋了!」
「砰」的一聲,翠姨娘話音未落,師菡腳下,地磚瞬間碎裂成好幾塊。
師珍兒嚇得急忙上前,攔在翠姨娘身前,警惕道:「我母親只是傳話,你有氣兒別找她!」
師菡似是愣了一下,睫毛顫了顫,緩緩抬眸看師珍兒,然後一言不發的繞過她朝著外面大步走去。
「哎!你去哪兒?殺人犯法,你母親和弟弟已經死了!你難道要弒父?」
師珍兒追了兩步,便被冬杏橫劍攔住。
她眼神一凜,師珍兒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春榮替她開口,「夫人和小三姐早些回去吧。國公府的腌臢事兒,不該簽牽扯二位。」
說罷,主僕二人轉身跟上師菡。
那三道身影漸行漸遠,翠姨娘咬著唇,緩緩抬起頭,哽咽出聲:「夫人…妾身有罪,妾身…還是沒能攔住小姐啊…」
這筆帳,一旦師菡計較,那便是要背上弒父的罪名!
雖然她不在意,可這個天下會在意啊!
天氣漸暖,京城內,已有滿眼放綠的景象。
年輕公子小姐們也逐漸褪下襖衫,街頭巷角,正是大好景象。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飛快的朝著英國公府駛去。
大約兩炷香的功夫,英國公府門前,兩輛馬車同時停下。
門前小廝看了看熟悉的帝師府馬車標誌,隨後扭頭喜笑顏開的朝著另一輛馬車迎了過去。
春榮跳下馬車,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憤憤道:「放肆!沒看見大小姐回府!」
然而,車簾卻忽然一把掀開,師菡自顧自的跳下馬車,手上不知何時握了一把長劍,便要回府。
可不等她進門,那小廝便不知死活的攔了過來,「哎!大小姐,國公爺吩咐,今日府中有貴客臨門,旁人通通只能走後門!奴才給您引路?」
quot吃了你的狗膽!你說什麼?quot
春榮這個暴脾氣,一聽這話,當即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可就在這時,師菡冷冷道:「春榮,退下。」
「小姐,奴婢氣不過…」
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小廝整張臉陡然猙獰起來,然後身子便摔了出去。
『嗷』的一聲慘叫,小廝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師菡頭也沒回,面無表情的扔下一袋銀錢,「藥費,從此刻起,繞著這個地方走,否則…」
她話沒說完,冬杏『嘩啦』一聲拔出劍,那小廝立馬撿起銀子,嗷嗷的叫喚著跑遠了。
就在師菡準備進府之際,旁邊的那輛馬車,忽的傳來一道粗鄙不堪的聲音:「喲?這就是師大小姐了?真是好大的氣派啊!」
「怎麼著,見著我這長輩,也不過來伺候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