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蒼白的臉色,和渾身顫抖的身子,仿佛隨時都要從馬背上掉下去一般。
那雙攥著銀絲的手縫裡,鮮血正一點點的往下流…
喻閻淵臉色大變,急忙三步化作兩步沖了過去,抬手扶住師菡的腰,將人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阿菡?你別嚇我!」
向來旁人摸不清情緒的景小王爺此生第一次,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從未見過師菡這副模樣!
懷裡的人身子微微顫抖,臉上滿是淚痕!
「別走…」
喻閻淵心頭一顫,竟是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只抱著師菡,柔聲安慰,「好,我不走。別怕,沒事了…」
大概是聞到熟悉的味道,師菡總算是冷靜下來。
過了半晌,師菡茫然的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忽的癟癟嘴,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邊哭邊委屈的喊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對我的心意!」
「你等了我十多年,可我後悔了一輩子!」
「喻閻淵,你混蛋!」
「你撇下我獨自去邊疆,是不是早就抱了必死的心!」
「你交出兵符的那一刻,就不曾想過此生都見不到我了嗎?」
「喻閻淵!喻閻淵!」
「你讓我好好的,可是…沒有你,我怎麼能好?」
師菡的理智已然崩潰,她以為夜斐然的死,就是她的解脫,沒想到,她心裡最在意的,根本不是夜斐然,也不是國公府,而是喻閻淵。
這輩子,若是沒有喻閻淵,她重活一世還有什麼意義!
雖然喻閻淵聽的雲裡霧裡,可他只聽明白了一件事,他的阿菡,需要他。
喻閻淵幾乎是將師菡揉進骨子裡,他輕撫著師菡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撫,「我錯了,好不好?」
「阿菡乖,乖,別哭,我在。」
喻閻淵從未見過師菡這般脆弱的模樣,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起來似的疼。
「我沒事,別怕。」
喻閻淵輕輕的拍打著師菡的背,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替師菡包紮手上的傷口。
也不知師菡用了多大的力氣,銀絲勒出的痕跡深可見骨。
喻閻淵眉心猛地一跳,只覺得心口一陣鈍痛。
仿佛自己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似的。
景小王爺別看萬花叢中過,可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別說是不敢,就算是敢,小王爺也能目不斜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師菡一哭,他的心都亂了。
「阿菡…」
喻閻淵眼神溫柔,話未說完,唇上忽的一軟。
一道淡淡的香味撲面而來…
夜幕過去,這個晚上,京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大牢里尚被關押著的大雍戰王殿下蕭澈,死了。
死狀悽慘,且死在了大牢之外。
據說蕭澈想要逃獄,結果被從春雪樓打道回府的景小王爺撞了個正著。
誰知此人賊心不死,竟意圖對小王爺不軌,結果卻被小王爺當場斬殺。
結果拆下蒙面一看,這才發現竟是大雍的戰王殿下。
皇宮,太極殿。
老皇帝已經悶在殿內整整一上午,臉色鐵青,就差在腦門貼上一張字條:閒人勿進。
老太監顫顫巍巍的伺候在老皇帝身側,見皇帝陛下臉色不善,試探道:「陛下,景小王爺遇刺,又成功斬殺蕭澈,如今朝野上下,都說小王爺有大功。這,這景王府的兵權…」
老太監話未說完,老皇帝頓時沉下臉,一本咬著牙怒斥出聲:「什麼景王府的兵權!天下兵權都是朕的!」
老太監大概是知道自己觸了老皇帝的逆鱗,當即臉色一變,連忙道:「老奴說錯話了,陛下恕罪。」
「哼!老東西!說話越發的不過腦子了!」
老太監此時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當今皇帝最痛恨什麼?
自然是大權旁落!
尤其是,兵權。
老皇帝正吹鬍子瞪眼,門外,忽的傳來太監的通傳聲。
「陛下,群臣在宮門外請旨,請求陛下歸還景王府的兵符,說是,說是…」
「說什麼?!」
老皇帝眼皮子突突的跳了起來。
傳話的太監猛地縮回脖子,瑟瑟道:「群臣說,景小王爺已及冠,理應襲承景王府!」
「另外,陛下若是遲遲不肯歸還兵權,難免叫天下人誤會,以為陛下不願歸還!」
老皇帝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他可不就是不願歸還兵權麼!
只是,這話讓群臣拿來堵了他的後路,老皇帝現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可,如此一來,老皇帝怎麼會如願!
想到這兒,他忽的猙獰一笑,意味深長道:「擬旨!如若喻閻淵那小子與國子監唯一的女博士比武,贏了,朕便歸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