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師菡一聲冷笑,「孫小姐既然還知道自己是主人家,就該學學,如何待客。」
尋常人做客都是走大門直接進來,可師菡這從天而降的架勢,倒著實是讓孫煙容意外。
只是,孫煙容如今有所倚仗,心中便也不懼,當即笑容滿面的道:「煙容愚昧,不知自己哪裡做的不對,惹得師大小姐無緣無故便掀翻桌子?」
師菡神情冷漠,只淡淡的瞥了孫煙容一眼,嘴角一勾,上前一步:「孫小姐任由客人滿口胡謅,誣陷我的清白卻不制止,這是其一。」
她再上前一步,「孫小姐既邀請了國公府的小姐,就該一視同仁,以客人之道相待,可孫小姐卻冷眼旁觀,這是其二。」
孫煙容臉色緊繃,身側錦陽郡主更是滿臉譏諷。身後的一眾世家小姐們見形勢不對,本想離開,卻不想被春榮和冬杏一左一右攔住,只得耷拉著腦袋,躲在孫煙容和錦陽郡主身後裝孫子。
師菡塌上第三步,逼近孫煙容,後者腿一軟,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便聽師菡一字一句道:「第三,你一個鹽鐵官之女,即便祖母是郡主,也與我國公府同一品秩,又有什麼資格如此欺凌我國公府的人?」
接連三問,孫煙容臉色逐漸慘白,死死地瞪著師菡,咬著唇,一字一句道:「師大小姐果然是國子監出身,口齒伶俐令人佩服!三言兩語,便是好大三頂帽子扣下來!」
師菡面無表情,「閒話少說,道歉。」
一聽這話,孫煙容面如菜色,咬牙道:「不過是女兒家們一些私密的玩笑話,師大小姐若是介意,不必當真就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師菡險些氣笑了。
說閒話的是她們,欺負人的是她們,怎麼現如今倒成了自己是咄咄逼人的了?
她深吸了口氣看向孫煙容,冷笑道:「你平日裡出門少,許是對我不太了解。」
她說話間,冷冽的視線掃過眾人,「我素來不喜歡咄咄逼人,有磨嘴皮子的功夫,什麼事兒不能解決?」
她說話間,忽的一腳踢在身前的凳子上,那凳子徑直的滑了出去,朝著孫煙容身後那位最先開口羞辱人的世家小姐砸了過去。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女子『噗通』一聲砸在地上,抱著小腿哀嚎不止。旁邊的人竟是沒一個敢上前攙扶。
眾人臉色大變,就連師嫣,都怔住了。
師菡竟是為了自己動手了?
師非璃則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嘴角,師菡越是跋扈囂張,與她形成的對比就越是鮮明,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師珍兒若有所思的盯著師菡,白著小臉,並未說話。
孫煙容面前穩住心神,沉聲道:「師大小姐!你在我家裡打人,這是要打我孫府的臉啊!」
「噗嗤」一聲,師菡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孫小姐身為主人家,既然連賓客之誼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我不介意幫幫你。」
「誰要你教!」
「教你,也不過是本分,聽聞孫小姐不日便要入國子監了?」
提及國子監,孫煙容忽然反應過來,師菡是武學堂的執掌者,縱然其他國子監弟子不歸她直接管轄,可她的身份,卻是凌駕於其他博士之上的!
若她執意針對自己…
想到這兒,孫煙容猛地打了個寒顫,正要平息此事,身側,一直沒開口呢錦陽郡主突然出聲,「煙容,你還是給師大博士服個軟吧,否則將來在國子監,我就算是想照顧你,怕是也做不到啊。」
她說著,畏懼的望了師菡一眼,眼神仿佛在說:這個人我得罪不起,你自求多福吧。可孫煙容畢竟是今天的主人家,自己想要服軟是一回事,當眾被錦陽郡主這麼推出來,就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她不要面子的?
轉眼功夫,孫煙容心裡那一點畏縮頓時蕩然無存,轉而撐著一口氣道:「今日我設宴,諸位都是給我面子才來赴宴。只是師大小姐今日若是來耍國子監博士的威風,恕不招待。」
這是要送客了。
宴席尚未開,主人就攆人的,這也是頭一回。不過在外人看來,更丟人的反而是師菡。
師菡似笑非笑,點點頭,「嗯,正好,我也有此意。」
她說完,竟然真的轉身,似是想要離開。
眾人神情各異,總覺得師菡這雷聲大,雨點小,好像有點古怪。
師嫣咬咬牙,轉身跟在師菡身後,準備一同離開。
如果不是師菡和師非璃,怕是這種貴女雲集的宴會,也輪不到她。
可誰成想,她剛走出去一步,師菡忽然轉身,替她將身上的茶漬擦了擦,「宴席尚未開始,你就這麼離開不合適,身為國公府的女子,在家也好在外也罷,都無人能欺負了得你。」
這麼多年來,師嫣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半分都不了解師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