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菡盯著拿到背影,越看越覺得眼熟,然後眼眶不經意間微微泛紅。
她緩緩走上前去,滿地落葉在她腳下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那人在聽見動靜的瞬間,背影忽的僵住,身前的火光映著他臉色略有些蒼白,濃郁的睫毛輕輕顫動。
只是他並未轉身。
師菡越來越近,視線怔怔的落在那人身上。
「閣下深夜至此,不知為誰祭拜?」
她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一開口,那人的身子頓時一顫,呼吸陡然頓住。一雙略顯蒼白的手緊緊地抓著紙錢,定定的望著那團竄動的火苗。
然而不等他開口,師菡便繼續道:「若是祭拜長輩,想必閣下也沒帶長輩愛吃的桂花糕和燒鵝吧?」
「閣下可介意,我與你一道祭拜?」師菡說著,在那人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定,只要伸出手,就要擁住他纖細的腰肢。
那人身子猛地一顫,隨後將手上的紙錢扔在火力,轉過身,借著半分火光明滅打在他半邊側臉上,那雙深邃的眸子緩緩對上師菡的視線,陽春白雪,矜貴依舊。
「阿菡。」
一聲輕呼,師菡只覺得自己仿佛做夢似的,忽的大步上前,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抱怨道:「你怎麼才出現!你怎麼才回來!你怎麼不先回府!喻閻淵,你混蛋!」
喻閻淵心疼的接住師菡,下巴墊在師菡的肩頭:「乖,沒事了,我回來了。」
一句我回來了,師菡這些日子的思念與擔憂,仿佛隨著這一句話,瞬間煙消雲散。她一顆緊揪著的心,突然落了地。她就知道,喻閻淵一定還活著。他是戰神,是活閻王,是景王府的小王爺,怎能輕易丟了性命。
只是此刻,師菡竟是覺得莫名的委屈,她鼻尖酸酸的,聲音也有幾分沉悶,「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殺去靖州了!」
說完,她忽然推開喻閻淵,不等後者反應過來,立馬上前就去查看他是否受傷。
喻閻淵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師菡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眼底滿是無奈笑意。
「這回沒有受傷,真的。」
知道師菡擔心什麼,喻閻淵一句話,就像是給師菡吃了顆定心丸,見師菡動作一頓,整個人仿佛卸了一口氣似的,他忽的上前一步,輕輕拉住師菡的手,雙目神情款款,柔聲道:「阿菡,除了我,不准你這麼去摸別的人!女人也不行!」
一時間,師菡猛地反應過來,這才看清自己幹了些什麼。人家穿的整整齊齊的衣裳,此刻竟被自己扯的歪歪扭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喻閻淵圖謀不軌呢。
不過,也差不許多了。師菡心中暗道。
她往前走了一步,腳尖幾戶抵在喻閻淵的腳尖上,仰起頭望著身前陽春白雪般的少年,忽的展顏一笑,「好,我都答應你。」
「嗯?」一聽這話,喻閻淵瞳孔都震大了幾分,鳳眸里滿是歡喜,然後摟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他定定的的望著她,自言自語道:「我家阿菡,這是要將我寵上天了嗎?」
師菡忍著笑,此刻她被喻閻淵這麼抱著,竟是比他還高處半個腦袋,她順勢環住喻閻淵的脖子,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輕聲呢喃:「傻子。」
「有你在,當個傻子我也心甘情願。」
「喻閻淵!你要是個傻子,我便不要你了。」師菡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在瞧見他略有幾分憔悴的面容時,心下又軟了幾分。
喻閻淵痴痴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他將師菡放了下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無賴道:「那可不行,師大小姐摸了在下的身子,此刻說不要我了,那我可如何是好?」
師菡無語,眨著杏眸瞪他,「…喻閻淵,你無賴!」
見師菡臉紅,喻閻淵低低的笑出了聲,他將身上的披風取下來給師菡披上,無奈道:「夜裡天涼,出門怎麼不多穿一些?」
師菡吸吸鼻子,淡定道:「忘了。」
她本就不是細緻的性子,尤其是重生之後,這些瑣碎的事情就更是顧不得惦記了。平日裡周嬤嬤和春榮她們倒是記得,可今夜,師大小姐乃是偷偷摸摸的溜出來的。
見師菡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喻閻淵笑著寵溺道:「無妨,你忘記的,我都會記著。」
夜幕星辰,就連風似乎都溫暖了起來。
師菡裹緊了披風,收回思緒,「你怎麼會來這兒?」
按理說,這座城隍廟廢棄這麼多年,就連乞丐都不曾往這一帶來,可喻閻淵竟會出現在這兒,師菡心下自然好奇。
她這話剛問完,就見某人理所當然的看向跳躍的紙錢火堆兒,「自然是來拜見岳母大人,正所謂女婿見岳母,宜早不宜遲。您說是不是,岳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