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僕二人,好像反過來了一般。
春榮咽下嘴裡的飯,憤憤道:「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國公爺真是越發的沒有長輩的樣子了!被柳氏算計成這副模樣,卻要小姐給他收屍爛攤子!就這,大小姐您還給他扎針看診!」
之前師德偏心也好,行事不妥也罷,春榮都沒有過像今天這種吞蒼蠅一般的感覺。
師菡笑著點了點春榮的腦門,無奈道:「我給他扎針沒錯,可我不也給他苦頭吃了嗎?」
「嗯?」春榮一臉疑惑,總覺得自家小姐這眼神十分狡黠,就跟小王爺算計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見春榮不解,師菡幽幽的道:「化毒丹的副作用可不止是扎一次針這麼簡單。看來明日,父親大人就要告假在家休養了。」
春榮登時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自家小姐離開前國公爺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春榮眼前一亮,忽的笑了起來,「小姐!您原來故意留了一手,沒給國公爺徹底的紮好啊!」
她還以為自家小姐被人算計了還給人治病呢!
嘖嘖,果然是她家小姐!
師菡所料不錯,次日一早,師德果然告了假。只對外說是身體有恙,要休養。而國公府內也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半點消息都沒傳出。
如夫人在景王府里學規矩,住在一處偏僻的院子裡,她這個身份,在顯赫的景王府里連個有官階的婢女都比不上,因此任誰都能給她一頓氣受。更折磨人的是,如夫人出身不好,如今又是一把年紀了,身上自帶著一股子狐媚風,以至於時不時的就要挨上一頓揍,吃幾板子。不過一夜功夫,如夫人整個人都蔫吧了。
師菡則是以景王府未來女主人的身份住在喻閻淵的院子裡,不過長公主免了她的規矩,只說是自己貪睡,師菡心中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一早起來。
昨日從宮裡回府後,老皇帝破天荒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給師菡。師菡百思不得其解,她剛傳出失寵的傳聞,陛下又來這一出?
還是周嬤嬤解釋,師菡這才知道。
昨日長公主進宮,壓根就不是為了喻閻淵的事兒,只是替她撒氣去了。皇帝陛下一輩子砸破了師菡的腦門,長公主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轉頭就進宮去給自家乖孫媳婦要公道去了。
不過想讓皇帝陛下道歉是不大可能,於是便賞賜了這許多東西,算作是補償。
得知此事,師菡哭笑不得。
「祖母的脾性,倒更像是個小孩子。」師菡柔聲感慨萬,就聽見周嬤嬤道:「都說年紀越大童心越重,長公主的脾性,也就只有在您和小王爺面前是才如此的。」
師菡自然瞭然,點點頭,便動身去國子監。這兩日國子監眾人家中府中,也都在議論著師大小姐失寵一事。尤其是武學堂眾人,師菡作為武學堂的執掌者,她有個風吹草動,這些人最是清楚。
結果沒成想,這幾人竟是不約而同的,只要是事關師菡的問題,一律慌張否認,不是掉頭就跑,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再追問下去,就只能換來一句,景小王爺都死了,一個師大小姐還能威脅的了誰?
這話一出,半朝文武都開始議論起來。
這事兒不對啊!
朝堂之上,明君在有沒有且先不說,但是清明的官員還是有些的。當即就有朝臣上書,請求徹查靖州太守安天虎,替景小王爺伸冤。金吾衛去前往靖州多日,算算日子,也該回京跟老皇帝稟報情況了。
師菡腦門上的傷口依舊包紮的嚇人,商卿云為此還特意給她放了假。免得師菡一到國子監,就跟個珍稀物種似的被人圍觀。武學堂眾人靖州之行辛苦,師菡便也給他們放了假。
長街之上,一輛尋常的馬車緩緩前行,過了不多時,馬車在一處小茶肆前停了下來,一道身影直接跳上馬車。
師菡正手握著書卷,白落跳進來,她也並不意外,只笑著將周嬤嬤的特意準備的糕點推了過去,「我家嬤嬤說了,好好補補,女孩子家家,不能太瘦。」
白落也不客氣,捻起糕點就往嘴裡塞,一邊道:「如今整座京城的人都覺得靖州之事有問題,說起來,元叔珏和陳梓燮這倆人,平日裡瞧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在儒生中名望倒是不小,這兩日他們去茶樓喝了兩次茶,今日一早聽聞就有儒生開始寫文章暗指靖三皇子撿便宜,搶奪別人的功勞。聽說宮裡頭的辰妃又氣的砸東西了呢。」
師菡一聲冷笑,道:「咱們的陛下想要將這件事就此糊弄過去,反正事情辦妥了,功勞都是三皇子的,卸磨殺驢這種事兒,朝臣即便心裡有數,也不敢公然去鬧。也就這群儒生,血氣方剛,心懷正道,才會出頭。」
如今老皇帝一定頭疼的很,朝堂上,有清流為喻閻淵伸冤,朝堂外,儒生的唾沫星子就夠他喝一壺的。
這天地下,不是有權利,就能夠為所欲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