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也是事實,但是門面上的功夫,誰都要顧著點。師菡為人師表,不想在這方面上落人口舌。
於是她嘴角扯起一抹譏諷笑意,忽的抬腳走了進去,笑著打斷如夫人的話:「聽聞父親病重,菡兒便匆忙趕來了。不過,菡兒來的似乎不太巧?」
師菡一襲金赤色裙子,整個人鮮艷動人,頭上戴著今日長公主賞賜的珍珠鳳冠,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優雅,氣度不凡。她進屋的瞬間,如夫人的眼睛便看直了。同是女子,就連如夫人見著師菡,都覺得移不開眼,更何況是旁人。
只是,看到師菡這般模樣,如夫人心中又一次的不平衡了。
師菡這個賤人!她從出生就占盡一切,身份地位美貌名利,仿佛什麼都不缺!憑什麼她的珍兒一出身,身子不好不說,容貌也只算得上是有些姿色,卻萬萬比不上師菡這般驚艷。
憑什麼!老天不公!
師菡神情淡然的看向師德,見他眼眶通紅,臉上浮現出一抹仿佛劫後餘生般的申請,師菡就覺得想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菡兒,快,快看看為父還有沒有救?為父是不是快死了?」
師德這輩子,最慫的時刻,大概就是此時。他作為當爹的,此刻眼淚鼻涕一塊掉,兩條腿兒打著顫,在師菡到來之前,他已經前前後後跑了不下十幾趟茅廁了。再這麼下去,就算是不死,他也得掉半條命。
師菡上前規規矩矩的朝著師德行了一禮,倒也不曾多說什麼,只淡定的給他把了脈,然後眉頭微蹙,神情凝重起來。
一看師菡這副模樣,師德的半顆心都懸了起來,急忙道:「如何?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師菡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問道:「父親是被人下了藥。」
「什麼?」
一聽中毒,師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老臉瞬間衣垮,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不顏面,扯起嗓子便開始哀嚎起來,「下了什麼藥?」
嚎完,滿面淚痕的抓著師菡追問道:「可還有救?會危及性命?」
師菡搖搖頭,紅著臉,尷尬道:「父親——什麼藥,待會兒我再與您說。只是父親今日可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還請如實告知,我也好一一查驗分析。」
一聽這話,如夫人頓時臉大變,厲聲責怪道:「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妾身給國公爺下藥不成!」說完,她立馬撲到師德身邊,哽咽道:「國公爺,妾身活不下去了,大小姐這是要冤死妾身啊!」
「你…你給我起開!」
事關自己性命,師德此刻腦子倒是清晰的很,有氣無力的喝了一聲,如夫人哭聲戛然而止,然而用力過猛,仍舊是抽了兩下,然後紅著眼眶站到了一旁。
師德面無血色,就連嘴唇都泛白,飛快的在腦子裡把今天的行程過了一邊,如實交代道:「今日早朝之後,回府便只喝了一杯茶,隨後便是柳氏親手做的一些菜式,旁的不曾用過。」
堂堂國公爺,在自己家裡被人下藥?這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面了!
然而師菡一聽這話,忽的笑了一聲,反問道:「哦?如夫人還會下廚?」
她這話一出,頓時又讓站在一旁的如夫人臉色通紅,陰陽怪調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妾身出身貧寒人家,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若不是得了國公爺的寵愛,妾身這輩子只怕都要過那樣的苦日子呢。」
說罷,她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師德的心再度軟了下來。他這後院的幾個女人,顧氏高高在上,他在顧氏面前,永遠都是矮一截的存在。翠姨娘又是木訥呆板,沒有趣味的很。只有柳氏,一心一意仰仗他,把他當做自己的天。許是在顧氏和翠姨娘那兒得不到的虛榮心作祟,師德偏就好柳氏這一口,於是這些年來,對柳氏也算是格外寵愛了。
「好了,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莫要耽擱了菡兒為我診脈才是。」
師菡卻假裝沒聽見師德的話,只故作驚訝,詫異道:「原來如夫人還有這等廚藝呢?我記得當初祖母六十大壽時,母親說讓你和翠姨娘親自做一道菜,也算是一份心意,那會兒你說你不會做飯,藉由推脫了,想來是祖母不夠資格,請不動你吧。」
雖然師老夫人已經下堂了,可畢竟是師德的親娘。這事兒此時被師菡戳出來,無異於狠狠的打了師德一耳光。本朝重孝,師老夫人若非是罪無可恕,為了保全國公府,這才妥協自己下堂,否則如今還是那個被國公府供著的老夫人。原本師德以為柳氏在師老夫人跟前是個孝順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
「哼!」師德氣呼呼的瞪了如夫人一眼,鬆開手,然後又覺得肚子難受起來,「菡兒,疼,肚子疼!你快些瞧瞧,這是下了什麼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