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閻淵抱起胳膊,似笑非笑道:「想必陛下做夢都沒想到,糾結這一股流民勢力的,竟然會是你。」
當初他入靖州,順手救下夜淮璞後,兩人都用了化名,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也大概把對方的底兒摸清楚了,也就沒有刻意隱瞞身份。
夜淮璞嘆了口氣,無奈道:「父債子償。他為了給三皇兄立功的機會,刻意放任靖州暴民事態鬧大,我總不能真的看著這麼多人在我眼前活活餓死吧?」
靖州暴民作亂,消息雖然被阻斷,沒有奏摺上到老皇帝跟前,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怎麼會一點風吹草動都沒聽說過呢?只不過他故意順了某些大臣的心意,就等著靖州暴民事態鬧大,然後讓喻閻淵來打前鋒,等到收網的時候,他在讓夜翊晨來白撿個偌大的功勞。
帝王心,不可測。
「如果他不是皇帝,我甚至懷疑此番安天虎背後倒賣賑災糧食,也是他授意。」
聞言,喻閻淵哭笑不得,無奈道:「當今皇帝,為了這麼點銀錢,不至於。」
話雖這麼說,可兩人心裡都有桿秤,知道當今皇帝是個什麼德行。國庫空虛,老皇帝就差沒直接把手伸到那些富有的朝臣面前,直接要錢了。
好在他對長公主向來寬厚,喻閻淵又是個小魔王,景王府這才保住了家中的庫房。
夜淮璞一聽這話,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
兩個年輕男子,就這麼站在樹下,各懷心思。也不知過了多久,夜淮璞忽然開口,「你怎麼還在這兒?你家夫人喊你辦的事兒,你都辦妥了?」
景小王爺斜睨了對方一眼,挑起眉頭,「整個龍幫的鉤吻草,大幫主打算讓我一個人去找?」
「我又不認得什麼鉤吻草。」
「在下不才,可以教你識別。」
「表叔,放過我吧?我五穀都且不分,更何況是藥草。」
「不想挨揍就快些,耽擱了我家阿菡的正事兒,唯你是問!」
…
師菡好不容易將所有人都安頓好,剛直起腰,只聽『咔嚓』一聲,彎腰時間太長,她渾身酸疼。加上這兩天又沒吃什麼東西,還不停的折騰,眼前一陣發黑。
陳梓燮不動聲色的走到師菡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青澀的梨,柔聲道:「先墊墊肚子吧。」
師菡看了他一眼,正要拒絕,卻聽陳梓燮道:「方才一個孩子拿來給我們的,我們四個都有。」
一聽他說每個人都有,師菡這才接過梨子啃了起來。
梨子酸澀,味道並不好。不過在人餓極了的情況下,什麼味道都是美味。
武學堂眾人忙活完,便跟著過來圍著師菡坐在一塊。權大公子一身金貴的衣裳此刻皺皺巴巴,毫無形象可言。夜天澤倒還好,抱著胳膊做的筆挺,只是垂著眼帘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落撐著下巴,累得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
「想問什麼,不必拐彎抹角。」師菡看了幾人一眼,這幾人能主動圍到自己跟前來,想來是有話要問。
陳梓燮眸中微微閃過一抹詫異,隨後點點頭,開口問道:「你早知道有問題的是水不是糧食,幫內有內鬼,為何要支開二幫主?」
在他們看來,如若今天那個所謂的二幫主留下來,事情就容易多了。
師菡似是早就料到他們會有此一問,只笑著道:「有他在,那幾人不會跳出來。這是其一,其二,我想讓他們更信任我們一些。」
「為何?」
陳梓燮堅持不懈,固執追問。
他雖然飽讀詩書,可師菡的行為在他看來,卻是半點頭緒都看不明白。
「因為只有他們完全信任咱們,咱們才有機會能夠化解暴民和朝廷只見的矛盾。」不等師菡開口,一直緘默的夜天澤忽的開口解釋起來。暴民即便是跟官府作對,可只要他們不揭竿而起,造反叛亂,都算是有迴旋的餘地。只是想要讓朝廷接受他們,還要保住他們的性命,這中間就必須有一道橋樑。師菡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做這根橋樑。
陳梓燮對朝堂之上的這些彎彎繞繞了解不多,此時一聽解釋,頓時看向師菡的目光不由得複雜起來。
人人都說,師菡掌管武學堂是因為她出身帝師府。
此時看來,出身帝師府縱然是天下人關注師菡的原因,可人們似乎從未想過,天子如此精明的一個人,怎會將培養國之棟樑的武學堂,交給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花瓶?
國祚江山,在老皇帝心裡可是第一位的!
師菡朝著夜天澤滿意的點點頭,「小柿子,見解到位,待回了京城,一定與你闊談三天!」
夜天澤得了誇獎,居然莫名的紅了臉,不自在道:「誰要跟你聊天!」
一群人正說著,村子口,忽然有認喊道:「二幫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