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城外的一輛茅草車上,白衣素衫男子用扇子蓋在臉上,躺在車上曬太陽,車旁吊著一串葡萄,男子時不時的扯下一顆葡萄塞進嘴裡,茅草車上,還藏著不少藥材。
如今靖州城內的藥材不好弄出城,就這點藥材,對於某些人來說,可是救命的東西。
冷麵男子出了城趕來時,一看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忙上前主動給自家主子撐起傘,擋住不算友好的太陽,道:「主子,師大小姐來靖州了!」
男子猛地一頭坐起,扇子落地之際,他順手一撈,便將扇子握在手裡。男子生的陽春白雪,唇紅齒白的,周身自帶一股貴氣,揚唇淺笑時,倒是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姿態。
只是此刻,他眸子裡滿是欣喜,「阿菡啊…她還真是…」
小王爺垂下頭,笑的一臉自我沉醉。
冷麵男子默默地捂住臉,心中不禁感慨:主子啊,矜持點啊您…
這冷麵男子,正是刀一。今日奉命進城打探消息,卻沒想到撞見穿著師大小姐衣裳的女人。如今城內,到處張貼著師菡的畫像,只說是捉拿剜心賊,卻並未說明畫像上的人是誰。所以難免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為了賞金會將眼珠子瞪大,到處搜尋師菡的身影。
想到這兒,刀一急忙把剛才城內打探到的消息跟喻閻淵說了一遍。說完後,又補充道:「屬下查看過,那女子並非尋常百姓,有些功夫,但是擅長的是追蹤。師大小姐的行蹤這麼快暴露,想必沿途追蹤她的人不止這一個。」
喻閻淵冷哼一聲,鄙夷道:「貪戀可忍,歹念無赦!殺便殺了吧!」
說完,他隨便揪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深吸了口氣,幽幽的道:「京城裡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腦袋是用來當夜壺的嗎?」
刀一嘴角猛地一震抽搐,感慨道:「主子,文雅點…」
小王爺翻了個白眼,坐直了身子,將那串葡萄摘了下來遞給刀一,「你帶著藥材先回去,靖州太守送我家阿菡這麼大一份禮物,本王豈有不回禮的道理!」
他話音落下,翻身下了茅草車,優哉游哉的朝著城內走去。
刀一都快哭了,主子,您以為您這張臉進城很安全嗎?不過刀一心裡也很清楚,惹了自家主子,也許還能有條活路,惹了師大小姐,他家主子能追殺到天涯海角。
這日,靖州太守府門前出了個怪事兒,這些日子因為暴民不斷鬧事兒,太守大人向來是能躲在府邸里不出門就絕不出門,可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就聽見太守府內一陣狂吠聲,緊接著,太守大人渾身濕淋淋的散發著一股子肉湯味兒的從太守府里沖了出來。身後一隻惡犬窮追不捨。
太守大人的衣裳都被惡犬撕咬的不成樣子,半邊大腿兒露在外面,肥碩的身軀隨著跑動肥肉晃動。
「那不是太守家的狗麼?怎麼追著他咬?」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瘋了!哎,你聞到沒,好香的骨頭湯味兒啊!」
「我們連口米湯都喝不上,他竟然用肉湯洗澡!狗官!」
「噓,小聲點!你不想活了!」
…
百姓們議論聲不止,太守被咬的生無可戀,更可恨的是,這些日子不少暴民被逐出城,於是就有了不少流浪狗,而太守身上的肉湯,對它們而言無疑是誘惑至極,於是乎,街頭巷尾,流浪狗紛紛加入隊伍,追著太守滿街跑。
而此時無人注意到,太守府院牆上,一位年輕的白衣公子正立在牆頭,看著被追咬的太守嘖嘖感慨,抬起頭,一隻白色的雛雕正掠過頭頂,喻閻淵抬起頭一臉嫌棄的看去:「你剛才啄了那條狗一路,是不是該去洗洗乾淨?」
「咕咕!」
「身為一隻雕,你要有點風範!快去!」
「咕!」
雛雕不情願的叫了一聲,盤旋著飛遠了。
知道雛雕找得到自己,喻閻淵也不擔心。他冷冷的扯起嘴角,滿臉譏諷的看著太守府內不是塗脂抹粉就是吃著糕點肉食的家眷,再看看太守府外餓的面黃肌瘦的尋常百姓,眼底遍布寒意。
以景王府的勢力,除掉一個靖州太守輕而易舉。可治標不治本。沒了一個靖州太守,還能有無數個。只有將上頭的那人牽出來,才能徹底的解決問題。
從入靖州以來,喻閻淵便掩去行蹤,壓根沒在這些官府人面前露面,因此倒是也沒什麼人知道景王府的小王爺也已經到了靖州。
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喻閻淵也不在這兒停留,轉身離開。
夜幕降臨,從前城內萬家燈火,一到夜裡燈海連成片,百姓不愁吃穿。可自打災荒一事發生後,一切就都改變了。
與其他地方不同,靖州太守安天虎到任之後,雖然沒有下令提高賦稅,可他卻換了個法子,讓百姓自己交餘糧,以供不時之需。起初有人不樂意,可是被安天虎丟進大獄裡幾次後,那人就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