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邊那人,竟是王弼。
師菡此前一直以為王弼已經回了岷州,畢竟身為岷州刺史,責任重大,高家落網之後,岷州也有諸多要事處置,他怎麼還在京城?
徐丞岫還沒動,王弼倒是率先朝著師菡抱拳行禮:「師大小姐。」
王弼此人在軍中頗有些威望,若不是如今景王府軍權不在,他再怎麼也該是景王府麾下的一員大將才是。
師菡回了一禮,算是回過。
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過多寒暄,師菡將兩人直接請入靜室。
王弼有話直說,開門見山道:「下官奉命護送徐公子入岷州,所以特意回京一趟。」
看來是老皇帝為了安撫武伯侯特意下旨擺的樣子了。一則能顯示對武伯侯府的看重,二則,拿捏住了徐丞岫,武伯侯就不敢有二心。
不過福禍相依,徐丞岫日後究竟會如何,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
師菡點點頭,看了徐丞岫一眼,淡淡道:「既然徐公子即將離京,那麼有些話,你我不妨說開。」
「我不會原諒你的。」徐丞岫搶在師菡之前,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他話音剛落,王弼手已然按在了腰間。像他們這種武將,出門不可能完全不帶兵器,多少也有個防身的傢伙。估摸著,腰上藏著的不是一把刀就是一柄軟劍。
師菡抬手示意王弼不必在意,隨後她對上徐丞岫的視線,無所謂道:「我很需要你原諒?」
她一句話,把徐丞岫噎住,緊接著繼續道:「其實我原本打算直接去城外攔下你,告知你一句話,沒想到你自己來了。那就正好,此時說了吧。」
徐丞岫皺起眉頭,神情糾結的看著師菡。
「我如今的下場你還不滿意,你還想如何?師菡,你要是敢對武伯侯府下手,我拼著跟你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你的!」
「砰」的一聲,徐丞岫話音未落,他身側的案幾『砰』的一聲裂開,王弼那張寬厚的手掌正拍在桌子上,臉上滿是怒意,冷厲的瞪著徐丞岫。
後者雖然慫了一下,卻也還是頗有骨氣的看著師菡,繼續道:「你能一手摺了七皇子,我就知曉你手段非常。當初我對你白白斑為難,你心中恨我我也認了,只是武伯侯府並未對你有過半分不利,你要報復也好,要記仇也罷,都衝著我來。」徐丞岫也看出王弼是護著師菡的,想來關係匪淺。因此說話也絲毫不避諱王弼,有什麼說什麼。
聽了這話,師菡簡直想笑。
這小子,還算是有點骨氣。
師菡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通體漆黑,上面刻著徐丞岫的名字。
這牌子說不值錢,的確,就是一塊爛木頭。說之前,也確實稀罕,國子監弟子的名牌。天下儒生為了這一塊名牌寒窗苦讀十多年都不見得能換來。
徐丞岫眼皮子一跳,眼中有驚喜,更多的確實疑惑。
師菡笑了一聲,道:「我仔細的想了想,一日入了國子監,沒有我的允許,你就還是國子監的人。如今你去岷州,就當做是外出遊學,武學堂里我仍舊給你留著一張桌子,你若是敢給武學堂丟人,那就等著你的那些同窗殺到岷州吧。」
徐丞岫眼眶泛紅,此眼底濕潤,他如今雖然被陛下放任岷州,可京城裡誰不知道,武伯侯府家的公子是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一世清名,還險些丟了小命。
都是權貴世家,這樣一樁醜聞傳開,背後不知多少嘲笑。
甚至還有人坐莊開賭,賭他會被逐出國子監,畢竟國子監內,不留名聲有污的弟子。可今日師菡此舉,無疑給將身陷泥潭裡的少年拉了起來,還給了他一條明路。
就連知道一些實情的王弼也不禁為師菡的做法感到震驚,隨後轉而化作欣賞。
不愧是小王爺看上的女人!
徐丞岫接過名牌,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
師菡端起茶,不緊不慢的送客,「話說完了,恕不遠送。」
王弼立馬起身抱拳就要告辭。
反倒是徐丞岫,起身後,猶豫了下,然後忽的轉身朝著師菡行了一禮,垂著腦袋拔腿就跑了出去,走到門口,還險些撞了從外面進來的春榮。
「小姐,那不是武伯侯家的公子麼?他來國子監做什麼!」
春榮滿臉警惕,順便放下五嬤嬤剛送來的行李和佩劍。
師菡扯起嘴角,搖搖頭,只看著那道離開的身影,笑道:「來撒嬌。」
「啊?」
春榮瞪大了眼睛,顯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