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道在涼亭里坐了下來,師菡將信收進懷裡,小心的貼身放著。想來他沒有將信直接送到國公府,怕是擔心有人給她鬧什麼么蛾子添堵吧。
「勞煩衛公子跑一趟,不勝感激。」師菡倒了杯茶,推到衛翡之跟前。
跟喻閻淵一樣,衛翡之縱然看起來是個翩翩佳公子,可骨子裡就透著三分不羈,不服管教的氣質在,他聽師菡一再叫他衛公子,不禁苦笑道:「不然你還是叫我扶越,或是隨小王爺叫我一聲老二吧。若讓小王爺知道了你如此敬稱我,怕是要與我干架了。」
「老二?」這又是個什麼典故?
師菡心中正納悶,衛翡之便自動解釋起來:「除小王爺外,你應該聽說過,禹王世子夜凌修,前太醫院醫政家的大公子傅寒深,我們四個,小王爺按年紀算,本該行三,奈何我們三個都打不過他,所以無奈讓他當了老大。」
京城四大紈絝,這是很早就流傳的。只是師菡除了衛翡之外,旁的人都不曾見過。她心下不禁好奇,便問道:「禹王世子不在京城,這我知道。傅家公子呢?」
師菡本是隨口一句,卻見傅寒深忽的垂下眼帘,輕聲道:「傅家被貶,舉家搬離京城。如今再寧州祖宅定居。」
寧州…還真是巧了,師家祖宅,也在寧州。
觀衛翡之的神色,提及傅家時,似乎面有悲色,師菡看著,不禁多問了句,「你與傅家,可有什麼淵源?」
聞言,衛翡之身子一僵,一張臉瞬間蒼白。沉默半晌,他苦笑一聲,道:「曾愛慕過一位傅家之人,只是這些年,失了聯繫。」
提及舊事,衛翡之神情閃躲,似乎有什麼是不想提及的。
師菡心中雖好奇,卻也不想專門提人家的傷心事,惹人難受。
於是乎,師菡笑著拍拍他的肩頭,低聲道:「我家祖宅便是寧州,若是得空,我替你去瞧瞧。」
聞言,衛翡之抬起頭,忽的扯起嘴角,笑了。
國子監下學,師菡懷裡揣著喻閻淵的書信,卻怎麼也捨不得打開。既期盼下一封信來的快些,又希望這一封信,讀不完。
這種心情,師菡已經許久不曾有過。
好不容易捱到回府,正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去看信,不料,卻被師德半道截了葫。
師菡跟著下人到師德的書房時,師老夫人也在。看見師菡,師老夫人不知為何,突然咧開嘴笑的一臉和善,柔聲道:「菡丫頭來了?快進來說話。」
直覺告訴師菡,師老夫人不對勁兒。
往日裡那股子跋扈不講理的姿態蕩然無存,此刻,倒好像是個十分好說話的尋常老奶奶似的。
師菡面不改色的走了進去,先給兩人行了禮,這才問道:「老夫人氣色不錯,想來有什麼喜事兒?」
聞言,師德和師老夫人對視一眼,師德道:「你族中長姐將要出嫁,高嫁的郡守之子,想請咱們回去,給撐撐門面。」
族中長姐?那不是寧州?
師菡突然有些想笑,還真是她想什麼,就來什麼啊。只是寧州,前世她根本沒去過,也不知道那裡有些什麼人,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見師菡不說話,師老夫人起身,拉住她的手,安撫道:「都是自家人,況且,你大奶奶他們也想見見你,你可是咱們國公府的嫡女啊。」
師老夫人話說到這份上,師菡自然是退無可退。她彎彎嘴角,笑道:「其他幾位妹妹,可隨著一道出發?」
「何必鬧得烏泱泱的一群人,只你和若若陪著我就是。」
這帶秦若若這個養女,卻不帶府中親生的?看來,師德一方面是存了想讓秦若若出去避避風頭的念頭,一則,是寧州之事並不簡單,京城另有安排。
無論是哪一種,師菡此時,已經是被推出來了。
畢竟寧州祖宅,乃是國公府之根本。她不回去,世人自會戳斷她的脊梁骨。
師菡深吸了口氣,轉而看向師老夫人,柔聲道:「能陪老夫人一道回去,我自然願意。」
得了師菡應允,師老夫人看了師德一眼,意味深長道:「咱們乘船,走水路直接到寧州,你這丫鬟,帶一個便是,不必兩個都帶著了。」
師菡皺眉,隨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咱們國公府的船,裝不下這一個丫鬟?」
「你祖母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師德的話還沒說完,就減師菡忽的扯起嘴角一笑,「既如此,菡兒自當為祖母分憂,我這便派人去尋一艘大的船,若尋不到,我記得帝師府有陛下御賜的船,別說是一個丫鬟了,就是一個國公府的人,也裝得下。」
「你,你…」師老夫人當場被打了臉,一時話都說不清了,目瞪口呆的望著師菡,半張臉隱隱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