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夜斐然親口說出這番話,師德的一顆心,瞬間安放下來。
說完這話,夜斐然的視線不自覺的便朝著師菡看去,那雙眸子,清清冷冷,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高山雪蓮不容親近的氣息,可越是這樣,夜斐然便越是挪不開眼。
察覺到夜斐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秦若若咬著唇,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夜斐然的袖子,哽咽道:「殿下,您別怪大小姐,大小姐也是為我好。」
她一句別怪,成功的將夜斐然的注意力吸引回來,緊接著,夜斐然這才響起,自己剛進來時,師菡正拿著剪刀,要兇殘的去絞了秦若若的頭髮!
想到這兒,夜斐然不禁怒從心起,瞪著師菡,譏諷道:「師大小姐的教養,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你是想絞了若若的頭髮,好讓她沒臉見人嗎?」
男人的憐憫之心一旦泛濫起來,腦子就是個擺設。斐然此刻滿眼都是秦若若可憐兮兮的模樣,話便脫口而出。
卻不料,師菡翻了個白眼,轉過身,悠閒的在一旁坐了下來,理都不曾搭理一聲。
見狀,夜斐然一怔,然後拿開秦若若抓著自己的手,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指著地上的剪子,宛若丈夫在質問欺辱小妾的妻子一般,怒道:「你可知,這一剪子下去,她即便是不做姑子,也會被人笑話的!」
師菡面無表情的扭過頭,淡淡道:「秦小姐方才自稱,心意已決,難道是我聽錯了,秦小姐,又不想出家了?」
秦若若咬著唇,委屈的不能自已。
一聽這話,夜斐然頓時更氣了,他眯起眸子,冷冷的掃了師菡一眼,「你修得狡辯!方才乃我親眼所見!」
師菡:「…」
她別開眼,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那正如殿下所見,我想替秦小姐完成心愿,如此,礙著殿下什麼事兒了?莫非,殿下與秦小姐關係匪淺,因此對我府中之事才橫加干涉?」
見師菡這副態度,夜斐然也不知怎麼了,只覺得胸中一團怒火『蹭』的一下冒了起來,他沉下臉,沒好氣道:「巧言令色!你今日,若是向若若賠罪,此事就當做沒發生,若你執意不知悔改,就別怪我給你教訓了!」
師菡險些氣笑了,就憑他?一個區區皇子?敢教訓她?
不過氣歸氣,師菡冷冷的瞥了夜斐然一眼,一抬手,冬杏便彎腰撿起地上的剪子,送回到師菡手上。
師菡接過剪子,從耳側撤出一縷頭髮,然後拿起剪刀。
「師菡!」
夜斐然神色一變,連忙就要上前去搶師菡手上的剪刀。
然而,師菡身子一側,手突然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剪刀落下的瞬間,夜斐然臉都白了。
心口某處『砰砰』直跳,師菡雲淡風輕的抬眸,嘴角邪魅一揚,夜斐然的視線死死地落在她的手上。
既害怕她傷了自己,又憤怒她如此妄為。
可心中為何如此,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師菡鬆開剪刀,地上空空如也,別說是碎發了,連個頭髮絲兒都沒有。
師菡舉起剪子,輕輕一笑,道:「秦小姐削髮為尼的決心,真是感天動地啊,連著剪子,都不曾開刃麼?」
秦若若臉色僵硬,誰能想到師菡還會拿著剪子往自己頭髮上試啊!
師菡常年跟兵器打交道,剪子開沒開刃,她一眼就看破了。
況且,頭髮乃是一個女子除卻貞潔最重要的東西,她又怎會當著夜斐然的面兒,真的絞了頭髮?
那不是比死,更讓她難受了?
秦若若自以為自己將師菡了解的一清二楚,卻沒想到,師菡,才是那個把她拿捏的死死的人。
孫嬤嬤臉色一白,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東西是她準備的,她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不是?沒想到…竟被識破了。
師德臉色就更是精彩了,從剛才的著急上火,到現在的神色尷尬,只別開視線,假裝自己沒看見。
「我也不知這剪子竟是沒開刃的,若大小姐不信,大可以再去拿一把剪子,若若現在就絞了自己的頭髮,以證決心!」秦若若抵死不認,眼下若是認了,她剛才辛苦演的那麼一出,可就白費了。
聞言,師德連忙出聲制止道:「夠了,往後可不能再做這麼糊塗的事兒了!」
秦若若紅著眼,順勢下坡,可憐兮兮的道:「是。」
說完,她上前抓住師菡的袖子,低聲道:「大小姐,你若是真的容不下我,就把我趕出去吧。我保證,日後都不會在你面前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