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不管家,師老夫人又是個糊塗的,她平日裡借著幫師珍兒拿藥材,都能去庫房摸出不少好東西。
可誰能想到,師德一向不管這些的,今天居然伸手問她拿東西!
這要是被發現了,她該不會被發賣出去吧?
「聽說是為了秦若若入國子監一事兒四處奔走呢,國公府的門面,誰會買帳?」如夫人的臉煞白一片,她急忙湊到師珍兒的身邊,小心翼翼道:「你說,若是發現那些東西沒了,你爹該不會一怒之下把我們娘倆趕出去吧?」
她現在倒是知道擔心了!
師珍兒幽幽的的掀開眸子,冷聲道:「姨娘若是再這麼縱容舅舅,只怕是不用父親趕,我們在這個家也待不下去了。」
「我…我這不是只有這一個弟弟嘛!」如夫人垮下臉,眼眶說紅就紅,「你也知道,早些年家裡窮,你舅舅為了將我送進國公府當丫鬟,吃了不少苦,這才傷了身子,幹不了重活,如今我不照料著他一些,難道就看著他被餓死麼?」
每每說珍兒說到這兒,如夫人都是這套說辭,她早已習慣。
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個娘,也只能替她兜著些了。
見外面天色不早,師珍兒垂下眼帘,又問:「派出去的人幾時回來?」
此時已是月上梢頭,天色如幕,深沉清冷。
如夫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忙道:「應該快了。去尋些贗品,應該廢不了多長時間。」
如今真傢伙沒了,只能找贗品頂上。聽柳東辰說有一戶姓名賈的工匠做那些假物件栩栩如生,足以亂真。好在柳東辰還有點腦子,每次將東西拿出去典賣之前,都先拿去給賈師傅拓個樣賣,賺個樣品錢,再拿去典當,便能轉兩次錢了。
沒想到,今天倒是誤打誤撞的趕上了。
師珍兒不說話了,轉而撐著腦袋,閉目養神。
少頃,院子外,一個人扛著大包小包匆匆忙忙的從院子外進來,剛進門,就扯開嗓子嚷嚷:「姐啊!搭把手!」
「這個冤孽喲!」
如夫人氣的兩眼發白,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她急忙拎著裙子迎了出去,見狀,師珍兒皺了皺眉,跟著一起出去了。
與此同時,師菡的小院內,早已寂靜無聲。
師菡剛洗漱完,正準備就寢,門外,冬杏推門進來,清冷的風捲起院子裡種的茉莉花的香味兒,混著屋內的沉香,典雅,高貴。
「小姐,妥了。」
師菡動作一頓,扯起嘴角笑笑,「嗯,明日拜訪陸叔叔,早些休息吧。」
冬杏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夜安眠,次日一早,師德一大早的便派人來師菡的院子裡問話,那著急的模樣,就跟急著去投胎似的。
師菡慢條斯理的洗漱完,這才帶著禮物去了學士府。
聽聞早些年陸羽也曾喜歡過一位女子,只是後來那女子嫁人了,他便一直沒有娶妻,平日裡除了研究學問,幾乎足不出戶,更別提有什麼私交了。
師菡曾隨著外祖父見過他幾回,也不知為何,陸羽對師菡倒是喜愛的緊,每每見了面,都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疼。只是前世,陸羽在母親去世那一年,積勞成疾,病逝了。
待到了陸府,門房一聽說來的人是帝師府的小姐,當即見了鬼似的撒丫子沖了進去。師菡一臉茫然,上下將自己打量了一番,哭笑不得道:「我看起來像是會吃人的模樣?」
春榮和冬杏捂著嘴痴痴地笑了起來,笑夠了,這才不緊不慢的回話。
春榮道:「小姐不吃人,只吃景小王爺~」
冬杏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
師菡:「…」
瞎說什麼大實話!
提及喻閻淵,師菡情不自禁的紅了臉,死氣沉沉的眸子裡,仿佛也有了幾分活色。
須臾,朱紅色的大門內,一道儒雅的身子匆匆忙忙的從裡面出來,一見到師菡,那身影一頓,旋即慈愛道:「小丫頭長這麼大了?快些進來。」
陸羽不過不惑之年,面目儒雅,瞧著乾乾淨淨,瘦弱的身子上掛著一件有些舊的儒衫,未曾蓄鬍須,若不是一頭幾乎半百的銀絲,幾乎看不出他原本的年紀。
師菡記得,陸羽一向被稱作是京城儒雅典範,青春不老的容顏的。
如今,怎麼忽生華髮?
她咽下一肚子的疑問,乖巧的跟在陸羽身後朝著花廳走去,也不知為何,她竟是有種父慈子孝的既視感。
「讓廚房去備些熏鹿肉,還有才做好的蟹釀橙都拿出來,哦,菡兒最愛吃的醬肘子不能少…」
陸羽在門外事無巨細的交代著,師菡靜靜地看著他,眼眶瞬間濕潤。
待一一交代完,陸羽這才進來,給師菡倒了杯茶,忽的又像是想起什麼般,解釋道:「知道你愛吃這些,一早便準備好了。」
陸羽準備的這些,是師菡喜歡吃的,也是顧氏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