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是對這個舅舅說:別對程姨太過分,否則將來二太太生的兒子何添占或者何添俊接手二房之後,可不會放過他。
好在這個舅舅不像劉榮發那麼傻,一下就聽懂了她客氣話里的另一層意思,忙不迭點頭,「那是自然的,我每天好吃好喝給她,何家是給了我飯食費用的,等過些日子她情緒穩定了,我還會放她在院子裡逛一逛。」
很好,他聽懂了。
蘇文嫻點了點頭,「是呢,看來在舅舅的細心看管之下,程姨太早晚會好的。」說完就上車走了。
她已經替原身了結了所有。
今後就是她自己新的人生了。
與她一起回到何家的還有她在莊子裡與程姨太的對話也一起傳到了何老太爺與何寬福的耳里,何老太爺聽到管家的陳述笑了笑,「這孩子總歸還是心軟。」
又說:「但畢竟那是她親娘,她這麼做還是有情有義的,而且也不貪婪,窮人乍富最容易把錢看得死死的,她捨得將程姨太送她的名貴珠寶拿去換錢給她,倒也是個有孝心的。」
有孝心,在七十歲的老爺子這裡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到了何寬福那裡,跟何老太爺的角度又不一樣。
他聽到的是蘇文嫻講述過去那段經歷,心疼啊,本該是何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小時候都過得是什麼日子?
凍瘡?他以前手下的士兵都不生凍瘡,她一個何家的千金竟生凍瘡,大冬天的還給隔房的堂哥在冰水裡洗衣服,何家的千金從生下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更別提冬天在冰水裡洗衣服了。
但是當他聽到蘇文嫻綿里藏針地對看守程姨太的二太太兄長說那些話,又道:「這孩子倒是心細。」程姨太畢竟是女眷,又天高皇帝遠的,被欺負了都不知道。
他對自己的心腹道:「每個月記得去莊子裡看一眼,看看她有沒有被欺負。」
到底是寵了那麼多年。
又問起了心腹:「阿占他有沒有去看他娘?」
「沒有。」
何寬福沒有再問,心裡卻想著到底不是親生的。
蘇文嫻走這一遭拿程姨太的錢送去給她花,她不過是跑了個腿而已,但是在何家的當家人何老太爺與蘇文嫻現在的親爹那裡一下子拿到了一個高印象分,做事果決、但也心軟,同時很孝順。
這個貧民窯養大的孩子在品性上沒長歪,不錯。
當晚,何寬福把蘇文嫻叫到他的書房裡,跟她談了改姓的事,「既然是何家人,那就該姓何,我們家的女孩按照順序中間字是個『瑩』,以後你就叫何瑩嫻。」
蘇文嫻心道這名字沒有她現在的好聽,但面上卻笑著應了下來,「好的,爹。」
她下午那一通表現,不就是為了演給他們看?否則她可沒興趣總把過去的悲慘生活說給別人聽,就是為了讓他們對她愧疚,爭取到更多利益。
何寬福又道:「我和你奶奶商量了一下,我們何家的女孩都得接受淑女教育,琴棋書畫這些是都得會的,明天開始這些老師都會來家裡教你。」
家族開始培養她了。
她的躺平日子才過了一天,就要開始豪門千金的名媛課程。
好像要一下把她過去十七年落下的課程都給補全,除了琴棋書畫之外,何家還有禮儀課,說是請的前朝皇宮裡放出來的老宮女,以前伺候過皇族的。
前朝都滅亡四十年了,但是這些豪門世家也還是這麼迷信皇族。
好在這個老宮女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嚴格,說話細聲細語的,做事不疾不徐,相處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前朝了,老宮女也得靠主顧們掙錢吃飯的,自然不會像電視劇里容嬤嬤那樣拿針懲罰禮儀不好的小宮女。
老宮女上課的要求很高,什麼頭頂水碗走路不能撒出水,嘴裡夾著筷子露出笑容的弧度,反正豪門千金一言一行都有規矩。
每天累得蘇文嫻頭暈眼花的,一節課接一節課的上,從早排到晚,才兩天她就累得不得了。
到第三天才想起來她應該給聯昌公司打個電話,三天前的晚上她雖然是被何瑩夏趕出來的,但想來何瑩夏應該不會把這件事跟蔣希慎說。
於是給德嬸那裡打了個電話,德嬸聽到了蘇文嫻的聲音音量都高了幾度,「老天爺啊,你可算有消息了,你都消失三天了,我們著急壞了,和勝義那邊的馬仔說有人最後一次看到你進了何家的大門,你再不出現的話,老闆就要去何家要人了!」
德嬸還要繼續說,忽然電話被搶走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是我,蔣希慎。」
忽然聽到他的聲音讓蘇文嫻恍惚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明明才過去幾天而已。
「老闆,我沒事的。」她把這幾天的經歷挑能說的講了一下。
蔣希慎那邊卻忽然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說,你其實是何家的人,是何家的五小姐?」
「是啊。」
蔣希慎又不說話了,但電話里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他好像很生氣,但在克制自己的怒氣似的。
蘇文嫻想到自己確實做得不對,讓他們這麼擔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