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咱打個商量,下次睜眼提前告知我行不?我有幾個心臟夠你嚇的?】
「病人恢復的不錯,身體沒有萎縮現象,但具體的結果還要等檢查報告出來,家屬不要太過擔心,有時間的話可以多陪伴病人。」
護士記錄下數據,寫數字時筆尖頓了頓,她看護過不少植物人,醒得那麼快、恢復那麼好的還是頭一個,這位謝先生表面看起來除了虛弱一些,其餘的和正常人無異。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隨即護士在心底否認了,她果然是小說看多了,才會產生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昂貴的醫療團隊和最先進的設備又不是擺設。
她轉身吩咐道:「我去喊主治醫師,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知道嗎?」
【嗯?要走?】
池祈僵硬著低下了頭。
【那病房裡豈不是只剩下我和謝先生了?補藥啊啊啊啊。】
沒聽到回應,護士還以為池祈是激動壞了,又重複了一遍,「你老公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池祈:「……」
護士:「……?」
池祈:「……」
護士:「???」
兩人面面相覷幾秒,最終池祈怕護士再「口出狂言」,小聲的應下了。
護士交代完注意事項,隨之離開,病房重新陷入寂靜,空氣被沉寂包裹得嚴嚴實實。
之前躺著不動時,謝暮身上的氣場尚且強大,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如今醒過來,加上那雙冰冷的眸子,更……更嚇人了。
池祈縮了縮脖子,慫慫的不敢說話。
他不動聲色的挪了挪小板凳,待到有一定的距離,稍稍增加了一絲安全感,才開口道,「你放心,是護士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沈姨沒給你沖喜,你還是單身狀態,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你的……」
他頓了頓,努力的想恰當的名詞,「把我當成你的護工就行。」
雖說封建迷信已經被逐漸擯棄,但據池祈所知,豪門裡沖喜的現象並不少見,他怕謝暮不清楚情況,再結合護士口中的「老公」,誤以為自己在昏迷期間已婚了。
急匆匆的解釋完兩人的關係,他又補充道,「脫你的衣服,是為了幫你擦身體。」
「真的,你相信我!」
【雖然也有點想占你便宜的小心思,但我肯定不會告訴你的。】
謝暮眼睫半垂著,神色始終淡淡的,像是不關心這些事,又或許是不想聽他這個陌生人說話。
大腦發出了停止說話的命令,偏偏嘴快了一步,池祈問,「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謝暮很冷酷的沒搭理他。
行吧,池祈識趣的閉嘴了,轉而在心中悄悄發瘋。
【不是吧哥們,一個字都不說的嗎?靠,我要被沉默的空氣尬死了,啊啊啊啊啊啊,沒事,一輩子很快,啊啊啊啊啊啊。】
【不理我?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嗚嗚嗚嗚你是戒過毒嗎,怎麼忍住不搭理我的。】
驟然響起的聲音高昂到宛如失控的尖叫雞,謝暮想抬手揉揉耳朵,他感覺脆弱的耳膜受到了刻骨銘心的份害。
然而力氣還沒恢復,他做不出複雜的動作,閉上眼睛,忍耐了三秒,終究還是受不住這種攻擊力的摧殘,他虛弱開口,「別……別說話。」
單這幾個字已經耗費了大半的精力,謝暮重重的喘了口氣,向池祈投去殷切的目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憋說話,憋說話,我沒有說話啊啊啊啊,我再也不會叫你老公了,你竟然無緣無故的怪罪我。】
音量非但沒有降低,反而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謝暮:「……」
勸阻無效,他乾脆閉上眼睛,想著眼不見心不煩……開玩笑,他耳朵又沒出問題,就算是是聾子,也要被刺激的恢復聽力了。
「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大力的推開。
聽到兒子醒來的消息,沈晚霽火急火燎的趕來,卻發現兒子仍舊躺在床上閉著眼,旁邊站著的池祈又是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不是說醒了嗎?可人為什麼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莫不是迴光返照,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盡能量醒來?
……等能量耗盡,等待她的就是徹底的訣別。
沈晚霽驚疑不定的轉身,瞥見生命檢測儀上顯示著毫無波瀾的直線,當即雙腿一軟。
完了,她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