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還趾高氣揚的兩個人,現在卻無比狼狽的坐在地上,身上囂張的氣焰不再,衣衫凌亂,臉上皆掛著五顏六色的傷勢。
安瀟驚恐的左顧右盼,在牆壁的拐角處瑟瑟發抖,他不明白,為什麼池祈看著瘦小,手勁卻那麼大。
他和趙雲潯聯手都打不過。
池祈的黑眸無波無瀾,偏偏令人望而生畏,欣賞完兩人的窘迫姿態,朝著趙雲潯冷冷道:「滾。」
接著他歪了歪頭,在安瀟害怕又期待的眼神,薄唇親啟:「你也滾。」
得了敕令,安瀟和趙雲潯如釋重負般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忙不迭站起身,相互攙扶著離開。
沒有半分的留戀與不舍。
許是太過慌張,趙雲潯邁過門檻時左腳絆住了右腳,哐啷摔了個四仰八叉,連帶扶著他的安瀟也未能倖免,四腳朝天的摔倒。
「潯哥哥,你還好嗎?」
地上的灰塵散起,趙雲潯用胳膊肘撐著身體掙扎著想要起身,明明痛到齜牙咧嘴,仍是逞強道:「沒事。」
屋內,剛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
池祈身心舒暢,緩緩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自己腰也不酸了,手也不疼……甚至可以一拳打破世界。
呃……
好吧……手還是挺疼的。
畢竟趙雲潯和安瀟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
夢境古怪離奇,池祈半是清醒半是游離,周圍的景物變成灰濛濛的一片,觸感似乎消失了,反之聽覺被無限放大。
咔嚓,咔嚓。
他是被清脆的咀嚼聲吵醒的。
……病房裡也會有耗子嗎?池祈迷迷糊糊的想。
他努力的掀開眼皮,看到床邊坐著的人完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正旁若無人的翹著腿啃蘋果。
腳尖在他眼前來回搖擺,晃的他頭暈。
好沒素質,都沒有邊界感的嗎?
池祈在心中吐槽,暗自翻了個白眼。
發現床上產生的輕微動靜,男生將蘋果核丟進垃圾桶里,精緻的臉旁湊近,興奮道:「祈祈!你終於醒辣!」
熟悉的聲音瞬間讓池祈的意識回籠。
哦,原來這個蠻橫粗魯且無禮的人是他的髮小。
安洵猛地撲過來,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頸間蹭來蹭去,抱著他不鬆手,感慨道:「寶寶,你也太倒霉了吧,好心疼你。」
池祈被壓的眼前一黑,咬牙切齒的說:「你是看我沒摔死,特意過來補刀的嗎?」
「……」
安洵哼哼唧唧的爬起來,「怎麼可能呢,你誤會我了寶寶。」
只可惜兩人太過相熟,彼此心裡的那點小九九知道的一清二楚。
池祈懶得看他裝模作樣,啞聲道:「安安,給我倒杯水。」
「好哦!」
很快,水杯被安洵親手奉上,池祈受寵若驚的接過杯子,眼睛卻始終盯著他不願意移開。
這麼貼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安洵笑嘻嘻開口:「大郎,該起來喝水啦。」
「……」
「你就不怕我把水噴你臉上嗎?」
「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做的。」
「……呵呵。」
溫熱的水流划過嗓子,不適感減少。
看著眼前鮮活的髮小,池祈的眼眶驀地濕潤了,他和安洵從小一起長到大,雖不是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雖說小時候的小池祈和小安洵關係並不好,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對罵,事事都要爭一爭。
但那都是過去式了。
轉變發生在小安洵的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間。
對於至親的離世,大人尚且走不出悲痛,更何況年僅六歲的小安洵,他接受不了再也見不到母親的事實,偷偷從家裡跑出去。
天色昏暗,小安洵冷的直打哆嗦,他弓著背蜷縮在樹底下,緊緊抱著母親給他買的娃娃,眼眶忍不住發熱。
另一邊,安洵的外公發現孫子不見後,差點心梗昏過去,傭人停下了所有的工作,全部在大聲呼喚,尋找出走的小少爺。
管家在監控室盯著攝像,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三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看到安洵。
眾人快找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