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情近一年來走到哪都得被人陰陽怪氣地訊問幾句,承認自己有一部分已變得冷酷和利益至上,這天難得產生了久違的純粹的高興,喊上司機,載著趙自溪、方聽寒,還帶了瑪麗一起去看,大家都十分滿意。瑪麗拍了幾張照片,番城的涼風吹進大大的機庫,吹起她的襯衫衣角,艙門外天空有一片片的雲團,呈現出紅與灰藍的色彩。
在這個時候,李善情又想到莊敘,無聊地想如果莊敘也在這裡。這種毫無必要的想起,使他的身體出現了一種他以為不會再出現的僵硬和幻覺般的痛,讓李善情發自內心地對自己感到失望。
他站在瑪麗身旁,看她拍的照片,煩躁地想,一段難以界定的初期感情,應該不難渡過,究竟為什麼就像他的哮喘,他的過敏和所有的慢性疾病一樣,死不了又好不了。
李善情強迫自己開朗地問瑪麗,要不要和飛機合照,在她答應之後,拿著她的手機,幫她拍許多張。以免自己陷入更深、更不合時宜也更不像他會產生的憂鬱。
恰好十一月中旬,利城有一場行業沙龍邀請他,李善情隨口問了主辦人還有誰,主辦人提到了維原生科。
李善情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並在當天帶了造型師,前往利城。
李善情在夜晚出席,入場後引起一陣小小的騷亂。沙龍里創業人、同行雲集,有人喜歡李善情,有人特別排斥。李善情現在已經很適應這種情況,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找了個舒服的沙發,與朋友聊得很愜意。
他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太明顯地尋找某一個人的身影,大約半小時後,李善情沒有等來莊敘,等來了周開齊。
周開齊好像老了些,頭髮花白,眼神掠過李善情的臉,表情僵了僵,一副很排斥的樣子。李善情不以為意,站起來走過去,想和他打個招呼,剛走近他,說「周總,很久不見」,周開齊的手機震了,拿出來,李善情看見了莊敘的名字。
周開齊一定覺得這電話來得正好,說「不好意思,得接去接我們莊總的電話」,便按了接聽,往反方向走,李善情不知自己是幻覺,還是真的聽見了莊敘的聲音。
那是近得不能再近的,一年來離李善情最近的莊敘的聲音。十分冷靜,十分平穩,也十分得輕,像絲綢和銀器,從周遭嘈雜的空氣里冷冷地浮過,很不容易才為李善情的耳朵捕捉到。
李善情看周開齊走遠,眼前出現了將近兩年前,莊敘在他的病房外面的醫院休息室里吃漢堡的背影,重新感受到了一種已經斷裂的聯結,然後聽到怪聲,低頭看到自己的手錶因為心率過高而報警。
這天夜裡,李善情睡在酒店,凌晨三點時忽然醒了。
他全身燥熱,出了一身汗,很罕見得出現了平時不會有的狀況,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睡不著了,去浴室沖了個澡,竟還是沒有完全平復。
李善情又躺了一會兒,難以在這種情形下入眠,硬著頭皮想找方法解決,雖有理論,從未實踐,試了試覺得實在是不行,想要放棄,卻忽而想起了一年前他生日前夜莊敘來找他時,莊敘吻他。
李善情閉起眼睛,恍惚地想著當時莊敘嘴唇的溫度,又過了一會兒,李善情的理智燃盡,左手摸到手機,給莊敘打去電話。
仍舊是無法接通,不過也不要緊,李善情的手機掉在床單上,無法接通的提示音也忽遠忽近。
過了段時間,李善情發出了一些聲音,容忍自己叫了一次莊敘的名字,而後不再有多餘的力氣。空氣里飄來不好聞的、孤獨的氣味,身上和衣服上也出現了不容忽視的不潔淨。
他躺了一小會兒,起來洗澡,電話已經自動斷線了。在浴室里,他再一次不能控制地想到了周開齊電話里傳出的莊敘的聲音,那麼輕,那麼近。李善情好在一慣沒什麼羞恥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將噴淋頭開到最大,水澆在他的背和頭頂,沒有過多久,他一手按住了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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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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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嵐並不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他大學念了會計專業,畢業後進入維原生科工作,起初在財務部門,待了三個月後,又離開了財務部,進入集團總辦,給莊敘做助理。
調職原因複雜,有父親的提議,也是他自己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