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人的味道竟是如此美妙!
他們如獲至寶,吃嫩藕、飲乳酪、食蟠桃、吞米丸,女人們柔若無骨,他們吃在嘴裡骨頭不吐。女人們咯咯而笑,笑聲在他們肚腹里發出,化作腸鳴和響屁。
吃飽喝足,男人們緩和神智,真正用頭腦打量這群女人而非食物。樹母滿枝金光如萬盞金燈,燈下看美人,百倍勝尋常。這些白玉女人雖無朱唇青絲,卻有雪肌玉骨。她們相挨相依,袒胸露乳,沒有珠釵衣裙的女人才是最根本最真實的女人!金油般的曖昧氣氛浮動,女人肉在滿足這群雄性動物生存所需的口腹之慾後,作為肉卝體而生的魔力又喚醒了他們熊熊的新欲。此處九十九百零九千字不述。
八個男人氣喘吁吁,神態饜足。無數女人香汗淋淋,笑聲玲玲。她們伸伸懶腰,踢踢腳趾,成群結伴,又去男人的同伴面前,查找新的男人。
這是八個男人都無法容忍之事。
他們睡這些女人時有一套合理的邏輯。她們既不是妻子,儘是新鮮感;又不是狎妓,充滿道德感。他們要享用不同的女人,但同一個女人只能為他們一人享用。他們自認不用對這些女人負起責任,但這些女人必須所有品般成為他們專屬之物。這些女人卻琵琶別抱、亂合濫。交,全無道德、淪喪廉恥,這是男人無法忍受的,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
一個男人奮起,八個男人奮起。他們拳頭打在女人腦側,像打碎一隻白玉瓜。他們咒罵、暴怒,雙手死死掐緊女人們的脖頸,女人仍咯咯作笑。她們笑著笑著不笑了,哪怕笑容還在臉上。
八個男人面面相覷,冷汗直流。
我們殺了人?
它們是果子,一些長得像女人的果子。一個男人冷靜說,它們不是人。
是這樣。
它們不是人。
她們不是人。
八個男人從吃人奸人再殺人的恐懼里平定,互相安慰,試圖談論查找女帝遺詔的計畫。突然間,響起一道哀哀哭聲。
樹母金蔭之下,籠罩著一個渾身金黃的女人。她被樹葉的金光遮掩,倖免於方才的毀身災禍。但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不再發笑,學會哭泣;不再順服,學會反抗。
這樣一個會哭會反抗的女人,是這場兇殺慘案唯一的見證之人。她每一粒金黃淚珠每一寸金黃眼神都在告誡八男,不殺此,吾將死。接著就發生了這座迷夢地宮中最接近現實的一幕,八男殺一女。氣息奄奄處最可憐,則奸之。奸。殺則恐懼,則欲掩之。掘土硬如金剛石。無處拋屍,則分食之。
金色女人不同於白色女人。白女肉又香又甘,金女肉又腥又苦。白女無骨滑如綢,金女硬骨刺破喉。他們食白女如吸瓊漿飲玉露,食金女如吞泔水食糞漚。食至最終,八人腹脹如石,眩暈欲嘔。突然之間,一男爆發尖叫,繼而眾男爆發尖叫。
他們在一堆金色殘骸中找到一根雄性卝器。具。
他們吃掉了一個金色的男人。
突然之間,百丈樹母金葉凋零,金枝斷折,金干萎縮,一瞬間金光斂盡,化作一塊樹根截面,無數金圈年輪。
地上,那物忽煥光彩,乍然之間,變作一隻金色母雞。母雞咯咯作響。這響聲似曾相聞。
金母雞真身現形的一瞬,那金物金女、白果白女的畫面在腦中渙然。他們全然忘記自己所犯的罪惡,他們仍是八名正直勇敢之人。
一個人說:「這不該是母雞,該是公雞。」
「怎樣講?」
「金雞家住扶桑山,報曉迎日之神雞是也。報曉是雄雞之職,自然該是公雞。」
話音落,母雞頭頂突盞金花,層疊盛放,如同雞冠。
該男昂然道:「看,正是雄雞。」
變成雄雞的母雞咯咯一響,向上一躥,躥至半空三尺高,重重摔落在地,化成一把密鑰匙;又在掌中猱然一轉,變作一隻金下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