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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聲音繃緊,也顧不得阮道生在場,急聲問道:「那郡君那裡是誰在聯繫?」

綠衣女面露驚色,猶疑道:「我們並未聯繫上郡君。」

如雷擊頂。

第161章 十八 陽光

這短短一句話中藏了多少可能,秦灼壓根不敢細想。只覺腦中轟然一聲,太陽xue突突狂跳,渾身血都冷。

他輕喘了一下,嘴唇微微顫抖,剛掀開一條縫,便猛地一個激靈。

阮道生握住了他的手。

他年紀雖小,手卻生得大,能將秦灼整隻手輕鬆攏住。掌心乾燥,卻異常冰冷。他五指收緊,捏了捏秦灼的手腕。

這是阮道生的無聲提示。

秦灼飛快冷靜下來,輕輕攥了下他的手指。

阮道生旋即鬆開手,秦灼已整理好神色,聲音平靜:「我需要李四郎的私宅住址。」

***

長安元日最為繁鬧,鼎沸人聲里,秦灼踩著炮竹燃盡的落紅放下帽簾,將寫有地址的字條遞給阮道生,說:「兵分兩路。」

他還是要立時去胭脂鋪。

他尚未同阿雙取得聯繫,馮正康處的情況也並不清晰,敵暗我明、毫無準備,這並不是一個理智的決定。

阮道生沒有勸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此事必是不得不為之事。他攜了頂竹笠在懷,點了點頭。

就在阮道生轉身沒入人海前,忽然聽秦灼輕嘆一聲:「韓天理的事,你只是在詐她,還是有所知悉啊,阮郎。」

含情脈脈得如喚情人。

阮道生看向他,帷帽紗簾下秦灼形容模糊,而他自己也從未露出廬山面目。他從那點幽微語氣里探出異樣,對望中,虎口靜靜叉上刀鐔。

秦灼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盟友,他的個人利益永遠放在約定之上。僅僅是一次微露馬腳的失態,竟已讓他如臨大敵,殺心復萌。

說明這件事對他十分重要,甚至可能是他的七寸。

繼續結盟還是永絕後患,阮道生不得不再次衡量。他很少把一件事權衡兩次,但他依舊習慣快速決定。

春節鬧市里,一家妓館角落裡死一個人,被發現需要一段時間。

阮道生將竹笠夾在腋下,邁步向他走去。

帷帽下,那人從懷裡掏出什麼,溫聲叫他:「阮郎。」

秦灼手腕一動,手中物飛擲而出。只聽啪地一響,阮道生已抬臂用雙指夾住,那是個接擋暗器的姿勢。

東西落在掌心,阮道生微微蹙眉。

一錠銀子。

酒旗青油油的影子下,秦灼如立樹蔭,笑意柔和,說:「順便買點紅紙回來,寫春聯。」

阮道生站了一會,抬起按刀的手,將碎銀揣進懷裡後,把竹笠扣在頭頂。

車馬駢闐的喧鬧聲里,那人輕聲叫道:「家裡見。」

似乎一次同床共枕,從此便親密無間。

阮道生沒有應聲也沒有拔刀,身形當即被人潮淹沒。秦灼袖手往反方向走,像陌路擦肩一樣。

他們都還需要援手,至少在水落石出之前。

***

監造李四郎有一座私宅,遠在城外,但作為私下會客之處,並沒有幾個人知道。窗上已零落灰塵,可見自他死後便荒廢至今。

阮道生壓了壓竹笠走到門前,目光突然一閃。

鎖上沒有落灰。

他摸了摸鎖孔處,有幾道淺淺的劃痕。

有人近期來過,而且沒有鑰匙。

阮道生手上卻沒有猶豫,他拔出那柄環首刀,用並不輕薄的刀尖挑入鎖孔,試探著輕點幾下,突然抖動手腕。

咔嗒一聲後,銅鎖打開。

他還刀於鞘,緩步邁入門內。陽光甫入,室內灰塵便金粉般漫空飛舞。地板已經鋪了薄薄一層灰,阮道生步子抬起,卻沒有留下腳印。

此處陳設簡潔,也沒有什麼書信文稿。阮道生從壁上慢慢摩挲,沒有發覺異常,還是將注意放在地磚上,一塊一塊挨個摸過去。

他觸到案下一塊磚時手指一頓,從案上拿下半盞渾水,順磚縫澆下去。

水並沒有洇開,而是沿著縫隙下滲。

有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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