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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惜自污名聲,想把秦灼直接安置在宮裡。

如此荒謬,蕭恆卻未發笑。他知道李寒的眼界手段,這個提議下,必有他十足的政治考量。

***

秋童只得了吩咐,哪裡知道各中情由,忙打著戰解釋:「陛下和大相坦坦蕩蕩,准大相居內宮也是國事繁忙、免於奔波罷了。陛下一顆心裡裝著誰,大君是知道的呀!」

「孤只是說笑。別說是渡白,陛下就是立後納妃,和孤又有什麼干係?」秦灼笑著叫他起來,轉念問道,「陛下給了大相宮鑰?」

秋童道:「只給了角門。陛下囑咐,叫大相謹慎行事。」

角門。

秦灼隱約覺得哪裡不對,還想再問,便聽鄭永尚在旁重重咳了一聲。他到底也倦怠,便道:「孤有些累了,內官無事便請歇息。明日孤親自犒勞龍武衛將士。」

秋童答應一聲,便近前幾步,躬身道:「還有一件物什,陛下囑託,一定交到大君手上。」

他從袖中取出一隻錦囊。

阿雙打開,見是一截紅繩,上串三枚光明通寶,毫無鏽跡,秦篆稜角磨得平滑,似被人常年把玩。

與其他光明錢不同,這三枚銅錢通體紫紅,極其純淨,是秦文公專門開爐打造。

這是秦灼的光明錢。

秋童道:「陛下說,他在宮中一切都好。護身的東西,大君這邊更緊要。」

秦灼將紅繩握在掌心,便覺腹中一動。

……小東西。

秦灼啞聲道:「他還有什麼話?」

珠簾外,秋童再拜道:「陛下說,大君只管按性子來,不要有後顧之憂,萬事有他。」

秦灼睜著眼,仰臉與畫中靈妃對視。許久才說出一句:「你先下去吧。」

***

被茵都由香料熏過,椒蘭香氣馥郁,沖得秦灼腦仁疼。還是阿雙找出蕭恆那件舊袍子給他蓋,才勉強合了會眼。

夜裡,他又見著那女孩子,雙蟠髻,煙藍帛,披了一身月光,隔著霧水般一帶銀色,輕輕叫他:阿耶,阿耶。

「不要回去。」

秦灼冷汗濕透著醒過來。

太陽應當出來,投在紅羅帳上,像亮了一盞珠燈。阿雙打開帳簾時,秦灼目光聚焦,看到她簪回頭上的銀搔頭,墜著三枚銀葉,小巧可愛。

秦灼眼前拂過一個女子身形,還是道:「魏少公夫人……」

阿雙垂臉道:「停在後堂。」

他點了點頭,這便趿鞋起來,「魏地在南,望南葬了,一年裡叫人勤打掃著。」

阿雙又問魏少公,秦灼問還沒剮?阿雙顯得有些瑟縮,只說:「政君不要餵昆刀,髒。」

秦灼察覺她神色,只道:「餵狗吧。」又囑咐用飯,飯後請龍武衛將軍、長史前來。

待阿雙答應,他又道:「先叫正康來一趟。」

***

除陳子元外,南秦護國將軍馮正康更是一員虎將,早年便追隨秦灼左右,忠心耿耿。他昨夜親自鎮守側殿,安撫賓客,盤查內應,後方沒有分毫差錯。

他進來回稟時,秦灼正在用飯。馮正康紅臉豹眼一條漢子,對秦灼畢恭畢敬,死活不肯同席,只肯站著回話。

「內應的確沒有,只是大王,臣說實話,這次行動太急,也忒得罪人。」馮正康猶疑,「大王莫非還有別的打算?」

從實際講,大婚兵變算不得上策。南魏有備而來,段氏心懷鬼胎,若無龍武衛意外來援,多半是背水一戰。還不論其餘賓客多是諸侯使者,如此貿然受驚,雖不至於結仇,多少也有怨言。

秦灼掰開糕點,沉吟片刻,「你記不記得秋獮時,朱雲基在問落日弓前,先問的天子弓。」

馮正康點頭。

秦灼道:「正康不是外人,有話孤也不遮掩。朱雲基宴上多次挑釁於孤,實是為了激怒陛下。要圖陛下,他必有勾結在京。天子榻旁有隱患……」

秦灼嘆口氣:「歸秦之前,不除掉他,我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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