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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放不下的……竟然是我嗎?

鄭永尚瞧他神色,也沒有再勸,一會便退下。秦灼自己從屋中坐到日落,月上天際時,院中響了一聲。

他今夜耳力出奇的好,分辨出是角門鎖開、馬蹄踏落的聲音。

還有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難察覺,只有相處久了,才能聽出細微的動靜。聲音越來越近,從外頭一停,來人還是雙手打開了門。

更深露重,蕭恆湧出黑夜底,就像鮮血湧出他的心。

***

蕭恆從宴席上下來,只將外頭袞服脫了,穿一身深紅大袖衫,夜色里宛如血衣。蕭恆抬步走進燈籠底,人也亮了,輕聲問:「怎麼在風口坐著?今天哪裡不好?」

秦灼脫口就是:「你還知道問我。」

媽的,又開始矯情了。

秦灼心裡暗罵一句,出語便有些失悔。蕭恆聞言,腳步一僵,也就從門外立住。一道門檻楚河漢界似隔在當中。

蕭恆道:「我沒遇見鄭翁,先往你這來……的確不太清楚。還難受嗎?」

秦灼憶及鄭永尚所言,蕭恆每日都要問他的狀況,又聞他如今語氣頹唐,什麼聯瓊事宜直接拋到九霄雲外。一顆心更酸軟下來,輕輕搖了搖頭,軟和了口氣問:「夜裡涼,來也不加件衣裳。」

蕭恆笑了一下:「來的急。」

他袖上沾了灰土,秦灼便牽起來給他拈彈乾淨,拿鞋尖踢了踢門檻,說:「關門。」

這是叫他進來。

蕭恆便將門扇一合,卻不在他跟前停留,快步走向案前,背身倒了碗茶水吃。

秦灼叫他:「茶冷了。」

蕭恆沒有答話。

那一小碗冷茶他吃了好一會,漫長如一次蓄勢。秦灼只道他還難受著議婚一事,方欲開口解釋,蕭恆便放下茶碗,從袖中取了封文書交給他,道:

「咱們這麼些年了,我到今日,十之有七要謝你的幫襯。虎賁西營駐紮在桐州,也不用挪動了。那裡我是打定要給你的。桐州玉龍巖的鹽礦也放給你,但不好過明路。鹽務下放,就算渡白也不會輕易答應。這是我的手書,加了印,便不頒旨了,以免生事。這算是我給你的利息,他以後問你,你全做不知道。「

秦灼心中一驚,已聽蕭恆深吸口氣,繼續道:「至於婚儀,這幾日會叫禮部準備妥當。你二人皆是一地之主,不好照搬立後那一套,我叫渡白幫著看顧,左右能準備周全。」

秦灼不自覺顫了一下。

他這是什麼意思?

秦灼從沒告訴過他朱雲基之事,更不敢直接言及滅魏盤算,忙解釋道:「這件事昨日才議定,我本想今日告訴你。秦、瓊離得又近,聯姻後好幫扶,她自己也有相好,我們各過各的。這事草草議下,又沒過禮數,成不成還兩說。段氏今日向你開口,我的確沒有料到。」

蕭恆從案頭拾起那封鮮紅庚帖,沖他亮了亮。

這是合婚問卜,多是男方先下庚帖給女方,女方回之,如此定下。這便算不得「沒過禮數」。

秦灼總不能說「她先給我下的」,顯得太過推諉,但事實如此,一時無從辯解,帖子也沒敢跟他奪。

夜漸漸深了,室內只點了兩盞蠟燭。菊花雖敗,卻仍放在堂內,枯枝敗葉相倚,像被打碎焚燒過的肋骨。秦灼立在一叢嶙峋花骨後,有些結舌:「聯姻一事我另有計較,並不是想找老婆過活。至於段映藍……」

蕭恆打斷:「少卿,你不用說這些。和她有血仇的是我,不是你……差點叫她弄死的是我,也不是你。」

他搓了把臉,啞聲道:「你記得潮州那個晚上嗎?我跟你說過,你不想,我們就散。你說得對,是我害的你……是我對不住你,我不該管你娶妻的事。你想娶她,就娶吧。按年齒,她比你要大,年紀大些,會疼人的。你們定好日子告訴我一聲,我叫人送去東西。以後你們有了小孩……」

「重光!」秦灼霍地起身,低手去牽他手指,合到腹上,啞聲道,「我現在,還能和誰有孩子去?」

蕭恆渾身劇烈一顫。

兩人一時無言,空氣如同凝固。阿雙大著膽子上前,將新煎好的湯藥放到案邊。

秦灼沒等來他講話,自己端起藥徐徐喝盡。喉結滾動時,蕭恆破釜沉舟般地盯住他。

等他將碗放下,才聽見蕭恆聲音顫抖:「真不想要,就不要了。」

第26章 二十二剖心

秦灼當下沒反應過來,把這句話反覆嚼了幾遍,才不可置信地將空碗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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