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燃起火光,不知放火人是誰,也不知源頭在哪。
火舌舔舐地面和牆壁,引染滾木和火油桶,為阻擊骷髏大軍準備的物資,此時反作用於城堡。
轟隆!
火光沖天而起,爆炸聲接二連三。
黑煙纏繞烈火上升,頂端觸碰雲層,天空都被染紅。
費恩伯爵身陷重圍,料定大勢已去。想到送出的求救信,他最後一次眺望西南方向,援軍遲遲不至,他失去最後的希望。
「結束了。」
周遭一片混亂,騎士在廝殺,僕從軍、農夫和工匠互相推搡,只想要逃跑。奴隸倒戈相向,很可能就是他們在放火。
沒有任何轉機。
也不會有扭轉局面的可能。
費恩伯爵仰望天空,目視巨鴞背上的岑青,極端的絕望之後,他反倒平靜下來。
「我選擇背叛,但我不會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做出同樣選擇,邁出同樣的腳步。」他凝視岑青,嘴巴開合。
沒有痛哭流涕,沒有悔恨求饒。
他告知岑青,他既然選擇背叛朱殷,投向戈羅德,就絕不會後悔。
「朱殷,她過於正直,在政治上更加天真。她以榮耀和戰功為驕傲,眼中只有黑白,無法給我想要的一切。」
費恩持劍揮砍,劈碎一具骷髏。
一雙蝠翼在背後張開,帶著他飛上天空,懸浮在戰場上方,直視黑髮血族。
「我會死,我想國王也一樣。」費恩抬起手臂,長劍指向岑青,「不過,王子殿下,你不會聽到我的懺悔。」
岑青的視線迎上對面,他歪了下頭,神情始終淡漠,情緒不見任何變化。
「你懺悔與否,我不在乎。」岑青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很平靜,「我只想殺死你,毀滅你的家族。」
「那也要看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費恩雙手持劍,孤注一擲發起攻擊,猛然沖向岑青。
岑青沒有閃躲,也沒有出劍。
荊棘女僕護衛在他左右,數條黑色荊棘憑空出現,纏繞住費恩伯爵的四肢,將他固定在半空。
一條荊棘從身後逼近,洞穿伯爵的胸膛,帶出他的心臟。
費恩瞪大雙眼,低頭看向心口,口中湧出血沫,眼底的光剎那熄滅。
長劍脫手,垂直砸向地面。
劍身斜插進城牆,在烈日下發光,慘白的顏色,仿佛在昭示費恩的結局。
岑青打了個響指,荊棘女僕收回荊棘,費恩的身體從半空墜落,過於湊巧,他撞在自己的佩劍上,整個人懸在半空。一側蝠翼折斷,另一側也被撕裂,胸口的傷不再流血,只存一個不規則的大洞,心臟早已不見。
費恩死亡,城堡守軍群龍無首,無法組織起有效抵抗,陷入更深的混亂。
騎士和僕從軍被鎖定,很快被骷髏大軍湮滅。
農夫、工匠、僕人和奴隸四散逃離,他們沒有遭遇任何阻攔。地精和侏儒刻意排成長列,給他們設定出逃跑路線,與狂暴的骷髏大軍隔開。
這一幕相當奇怪,眾人卻無暇深思。
此時此刻,他們只想逃跑,遠遠離開戰場,保住自己的性命。
「農夫和工匠,陛下都很需要。」一名地精說道。
「這裡的土地很肥沃,播種糧食一定能豐收。還有現成的鐵匠爐,很適合製造鎧甲和兵器。」侏儒跳下大車,抓起一把紅土,很滿意泥土的肥沃。誇張點講,這裡的土幾乎能攥出油。
「我同意,這裡很適合種植。」地精頷首。
「有經驗的農夫,熟手工匠,現成的村莊和聚落,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就目前來看,這裡的土地利用率實在太低。」
「我也這樣想。」
「暴殄天物。」
地精和侏儒說話時,城堡內的戰鬥接近尾聲。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哪想過程和結果都頗富戲劇性。
骷髏大軍根本沒遇到多少有力的抵抗,城堡內自行陷入混亂。費恩不自量力挑戰岑青,死在荊棘女僕手中,更是註定了失敗結局。
至於費恩伯爵求救的對象,並非無視他的信件,而是壓根沒法前來。
幾人率領騎士出發,在中途遭遇攔截,根本無法到達目的地。
他們撞見走出千湖領的岩巨人後裔,對方認出他們的旗幟,二話不說,直接發起攻擊。
巨大的岩石在地面滾動,他們長出四肢,揮舞著長矛和斧頭,有的乾脆徒手,每一次揮舞手臂都能掃飛馬上的騎士,帶起大片血光。
一名伯爵,兩名子爵和一名男爵死在戰鬥中,他們率領的騎士也死傷殆盡。
僕從軍和奴隸四散逃離,根本不敢回頭,更不敢看那群龐然大物一眼。
戰鬥在正午打響,於午後結束。
血族潰敗,岩巨人後裔毫髮無傷。
索斯走過戰場,岩石大腳踩過血族的屍體,留下碩大的血腳印,看上去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