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
「是的,在我們覲見時……」
希爾儘量縮減語言,用更短的時間說明情況。
丹比亞認真聆聽,沒有中途打斷。
直至希爾講述完畢,他才道:「你是說陛下的追隨者中有占星師,你們擔心孩子們會無意中惹麻煩?」
「這是其一,」希爾糾正丹比亞,「我們希望能更好地為陛下服務,孩子們需要你的指點。」
丹比亞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同意幫忙,態度十分痛快。
「把人送來暴風城,我親自教導他們。但醜話說在前,我會相當嚴厲,讓孩子們做好準備。」丹比亞提醒他的親戚們,別指望他溺愛,他只會鞭策,「如果他們忍不住哭訴,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埋怨。」
「我們明白。」希爾點頭說道。
是他們找人幫忙,對丹比亞的教育方式自然了解。
雙方都很清楚,丹比亞不會胡來,所謂嚴厲的態度,和族群的教導並無太大區別。
「我們明天就啟程。」希爾說道,「陛下的任命書上沒有具體數字,我想,十到二十人應該很合適。」
「十到二十個,你以為我有那麼多精力嗎?!」丹比亞拔高嗓門,滿臉不可置信。
「智慧的丹比亞,你一定有辦法。就這麼說定了。」生怕丹比亞反悔,留下這句話,希爾等人一溜煙跑走,速度快到跑出煙塵。
確認自己被擺了一道,丹比亞氣得跳腳。
奈何人已經跑遠,沒辦法抓回來,他只能狠狠揮舞兩下拳頭,氣哼哼地穿過庭院。一路之上,嘴裡不停嘟囔,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王宮大門重新合攏,雪狼懶洋洋地趴著,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模樣百無聊賴,半點看不出異獸的兇猛。
中庭對面,銀蟒安靜地盤繞在房頂上。它的鱗片在太陽下反光,比外牆鑲嵌的晶石更加耀眼。
敞開的露台後,岑青吃過雪妖送上的食物,端起高腳杯啜飲。杯中注入血酒,氣味微甜,隨著手指晃動,搖曳出一種明亮的色澤。
岑青靠向椅背,面前的餐盤已經撤去,替換成裝有紙張的盒子,以及放在架上的水晶筆。
筆架由秘銀打造,雕刻成展翅的獅鷲。
獅鷲的眼窩中鑲嵌水晶,依不同的光照角度閃爍華彩,既精緻又漂亮。
這個筆架是殷王后的收藏,荊棘女僕從左娜的庫房中收回。依照茉莉的記憶,原本該有一對,那隻意外遺失,已經遍尋不到。
「母親的珠寶,血族王宮,金岩城。」
岑青放下高腳杯,拿起桌上的獅鷲。
小巧的擺件頗具分量,雕刻匠人手藝精湛,獅鷲外形惟妙惟肖,模樣栩栩如生,完全是等比例縮小。
類似的器物還有許多,屬於王室傳承,收藏在金岩堡內。
現如今,它們都被戈羅德霸占,成為他的私藏。
守護寶庫的騎士全被殺死,名義上是涉嫌參與荊棘女僕的行刺,按照法律處決。真相究竟如何,王宮內,貴族間,全都一清二楚。
可恥的篡位者。
行事手段卑劣,貪婪下作。
「他必須償還。」
百倍,千倍,萬倍。
岑青垂下眼帘,將擺件放回到桌上。
房門在這時敞開,銀色的身影走入室內,帶來冰雪的氣息。
岑青抬眸望去,撞見巫靈王的身影,揚起燦爛的笑容:「陛下,議事結束了?」
「暫時。」巫靈王走向岑青,單手壓在桌上,俯身印上他的唇角。華麗的袖擺落在岑青身後,有力的手臂攬住他的腰,將他帶進懷中,「我對他們說,如果無法見到你,暴風雪會再度來臨。」
「您說真的?」
「真的。」
聽到這個答案,尋常人大概會誠惶誠恐。
岑青則不然。
他環住巫靈王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笑彎雙眼,狡黠漂亮:「我很高興您為我做的一切,陛下。」
「我的榮幸。」說話間,巫靈王打橫抱起岑青,雙眼環顧室內,沒有看到一隻寶箱,隨即問道,「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不,我很喜歡。」岑青收緊手臂,笑著親吻巫潁的臉頰,「我把它們全都收起來,藏進我的寶庫。」
「那麼,我是否能索取回報,我美麗的妻子?」巫靈王停下腳步,額頭抵住岑青。
水晶地板光可鑑人,清晰映出兩人的倒影。
巫潁抱著岑青,安靜地凝望他,等待他的回答。
雪域的君王一身銀色長袍,下擺曳地,連綴晶石的腰帶垂落絲絛,珍珠壓住袍角。衣襟上的刺繡流光溢彩,領口和袖擺鑲嵌的寶石熠熠生輝。
他垂眸淺笑,繾綣溫柔,仿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