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他們發下豪言壯語,一定能看顧好這隻幼崽。僅僅過去數個小時,誓言就被打破,地精們不禁生出挫敗之感。
「陛下,我感到萬分慚愧。」
「我們無法照顧好它,還鬧出這樣的亂子,請您懲罰我們。」
地精們十分沮喪,耳朵耷拉著,樣子萎靡不振。
岑青抓住獅鷲的後頸,想把它從自己的懷裡扯出來。結果發現扯不動。小傢伙的爪子牢牢鉤在他的外套上,堅持不肯鬆開。
實在沒辦法,他只能抓住獅鷲的翅膀,不惜外套被劃破,強行移開它的爪子,單手將它拎起來。
像抓著一隻家禽。
對兇猛的異獸而言,這個姿態毫無尊嚴。
獅鷲扭動兩下身子,發現岑青真的生氣了,它才老實地縮起爪子,低下頭,樣子可憐兮兮,就差抱著尾巴嚎兩聲。
「你太調皮了。」岑青表情嚴肅,他必須讓這個小傢伙明白,壞脾氣可以容忍,隨意找麻煩絕對不行,「您惹出太多亂子,我應該懲罰你。」
「啾啾——」
「撒嬌無用。」
「嗷!」
「你在和我犟嘴?」
「嗷……」
「早該聽話,這不是你惹麻煩的理由。」
無視獅鷲可憐的模樣,岑青將它遞給荊棘女僕:「茉莉,你們來看管它。等回到暴風城,我會召見丹比亞,由雪妖來接手這件事。」
地精無法讓獅鷲安靜下來。
荊棘女僕在途中可以,回到暴風城後有更多事情做,雪妖是個不錯的選擇。
荊棘女僕接過獅鷲,為免它繼續調皮,乾脆用荊棘捆住它。
荊棘長滿尖刺,捆綁在獅鷲身上,它掙扎幾下就吃到教訓,立刻變得老實,再不敢輕易亂動。
「您準備讓雪妖照顧它?」確認獅鷲安靜下來,女僕們看向岑青,開口問道。
「是的。」岑青一邊說,一邊側頭看向肩膀,目及外套上的裂口,不禁皺眉,「以雪妖的能力,應該比地精更適合照顧和看管它。而且我答應希爾,會給予他的孩子正式頭銜,他們將在宮廷中服務。由他們來照顧獅鷲,應該是一個恰當的選擇。」
「希爾,丹比亞的親戚?」鳶尾走向一輛大車,從箱子裡取出新的外套,抓緊為岑青替換。
「對。」岑青接過外套,利落地套在身上。鈕扣上雕刻薔薇圖案,一眼即知是血族的工藝,「我之前還在想,該給他們什麼樣的安排,如今正好。」
女僕們對視一眼,眺望在營地中穿梭的雪妖,又看一眼被捆住的獅鷲,都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們突然想起被留在王城的雪豹。
同樣是幼崽,兩個小傢伙見面,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
「希望麻煩不會太多。」茉莉嘆息一聲。她很少會嘆氣,除非事情過於棘手。
鳶尾和卷丹等人互相看看,都清楚茉莉的擔憂,卻沒辦法阻止兩個小傢伙見面。無論是水火不容,還是相處融洽,都意味著不小的麻煩。
破壞力疊加,不分晝夜鬧得雞飛狗跳。只要想到這個畫面,女僕們就感到血壓飆升。
「希望糟糕的情況不會發生。」
「希望吧。」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播撒大地。
天際出現火燒雲,天空一片赤紅。森林中流淌微風,刮過林海,掀起層層綠浪。
大地的修復速度驚人。
斷裂的地層湧出水流,光禿禿的地表冒出新綠。草叢間散落大量花苞,五顏六色,含苞待放。
大軍出發前,岑青短暫離開隊伍,走向正在復甦的森林。
荊棘女僕跟在他身後,沿途釋放黑色荊棘,驅逐潛在的危險,一路護衛他的安全。
森林邊緣,幾棵古木橫亘在路中央。
樹冠殘缺不全,樹根枯萎蜷縮,樹幹自中部斷裂,龜裂的樹皮上爬滿青苔。
岑青走近橫倒的樹幹,單膝蹲跪,掌心覆上覆蓋苔蘚的樹身。
一秒、兩秒、三秒……
不到十秒時間,直徑超過三米的樹幹枯萎沙化,輕輕一壓就支離破碎。手臂輕易深入樹幹內部,手指收攏,抓握到一捧細碎的木屑。
「治癒的反面,侵蝕。」岑青收回手,展開手指,看著碎屑從指縫間滑落,流向地面,堆積在他的靴子前。
目睹這一場景,女僕們眸光閃爍。
無論治癒還是侵蝕,這樣的天賦在血族身上都很罕見。她們的確吃驚,更多的則是喜悅。
即使是困在牢獄中,陷入瘋狂之中,女僕們也從未放棄信念。
殷王后很強,她的血脈絕不會弱。
足夠強悍,才能夠自保。握有絕對實力,才能承擔起王冠的重量,才有資格重新踏入金岩城,把篡位者拉下王座,將其碎屍萬段。